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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之后|帝国历327年12月1日|中午

夹杂着红木味的浓郁花香弥漫在空气之中，躺在棉床上的奥斯顿因为阳光的关系，只是将眼睛睁开了一条缝。

华贵的水晶吊灯跃入了他的眼帘，微微泛着火光的蜡烛在其上燃烧着。

这不是……正午吗？

他想要扭头向四周看去，但突然从脖颈上传来的疼痛制止了他。

尽管晚了一步，但这股从伤口传来的刺痛感也随着奥斯顿的睁眼而苏醒过来。

“嗯-”

男孩忍不住呻吟起来——惊讶的是，声音虽然沙哑异常，却不再是寂寥无音。

低头看去，那染红的绷带几乎将自己那骨瘦嶙峋的上半身完全覆盖住了，很是骇人。

不过，总比曝尸街头要好上不少。

就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装饰华丽的木门被轻轻地推开了——穿着管家服，端着餐盘的白发老者走了进来。

他楞了下，将餐盘放在了床边的矮桌上，“客人，您醒了？”

稀粥的香味蹿入了奥斯顿的鼻中，他立即就感受到了体内传来的强烈空腹感。

老管家就像是能猜到他在想什么一般，微笑着端起银盘，用汤勺小心地将粥喂给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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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十分钟之后|

“这边请，客人。”

老管家推开了房门，鞠躬示意。

裹在足足大一圈的昂贵服饰里的奥斯顿红着脸，尴尬地咳嗽一声，挪动着双脚向房内走去。

弗拉德堡中的主餐厅里，所有的摆饰都错落有致，墙壁上的黑鹿首标本更是东方行省的象征。坐拥着帝国最大金矿的东方人却对闪亮的金色不怎么感兴趣，在他们的长方形餐桌上，象征着圣洁的白银与代表着鲜血的大红色永远都是主基调。

“弗拉德大人，根据你的指示，我将客人带来了。”

坐在主桌上的弗拉德公爵正用刀叉切割着粗糙的鹿肉，名为莱泽西的女孩坐在他右手边的第一个位子上，女仆则站在他的身后。他向门口看了眼，淡淡一笑，“做得很好，爱德华，请先给我们一些空间……对了，没记错的话，今天好像是购买柴薪的日子？”

“是的，伐木工下午会到。”老管家低头说道，“价钱都已经商量好了，这些柴火能让我们安然度过这个冬天。”

弗拉德微笑着，满意地点了点头。

老管家行礼退出房间，关上了木门。

奥斯顿木讷地站在原地，手足无措。

“啊，抱歉，这位客人。”弗拉德站起身，笑着伸出手指向自己左手边的第一个位子，“想必你已经饿了吧，有兴趣和我们共进晚餐吗？”

女仆低头走到位子旁，摆上餐具，点起蜡烛，又退到一旁。

“额…呃……”奥斯顿捏着自己的衣角，怯生生地看向弗拉德，犹犹豫豫地说道，“是你……是您救了我吗？”

弗拉德笑着摇了摇头，“不，是莱泽西——我的女儿救了你。”

莱泽西从椅子上蹦了下来，身高还不及餐桌，从男孩的视角根本看不见。

她小跑着来到奥斯顿的身旁，不由分说地拉住他的手，将他带到位子旁，转身抬起头，看着他的双眼，“坐在那里哦。”

奥斯顿慌忙移开眼神，抽回手，红着脸点点头，坐上了位子。

这、这个矮小的女孩好可怕。

见他坐下后，莱泽西满意地蹦跳着跑到自己的位子旁，爬了上去。

弗拉德微笑着，给奥斯顿盛了一碗鹿肉汤，“抱歉，客人，最近谷物很是短缺，只能吃点肉食用以充饥，您不介意吧？”

奥斯顿慌忙摇了摇头，好久没有人对他那么客气了，“不……不介意。”

他咽了咽口水，狼吞虎咽了起来。

莱泽西用勺子玩着碗中的土豆泥，被父亲瞪了一眼后才悻悻放下银勺，看向奥斯顿，“你叫什么名字啊？”

这突如其来的问题让措不及防的男孩慌忙咽下口中的肉，狂咳起来。

女仆见状立刻为他盛了一杯净水，放在他的桌前。

奥斯顿喝了几口水，才缓了缓，“我……我的名字是奥斯顿。”

“奥斯顿？”莱泽西瞥了父亲一眼，又重新用勺子叉起碗中的土豆泥玩，“你的家族姓氏呢？”

他楞了下，垂下了眼帘，“没……没有。”

餐桌上的气氛瞬间凝固了下来，弗拉德情不自禁地用餐巾擦了擦嘴。

没有家族名意味着两种可能，孤儿或者最底层的平民，不管哪种，都不是一个得体的答案。

“为什么没有啊？”莱泽西好奇地睁大了眼，“不会是因为——”

“莱泽西。”公爵朝着自己的女儿看了一眼，冷淡地读出了她的名字。调皮地莱泽西这才作罢，红着脸用叉子胡乱地在餐盘中划着。

弗拉德看着自己的女儿，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他侧过脸看向无姓的孩子，堆起笑颜，“那么小奥斯顿阁下，你有什么家人吗？”

奥斯顿停顿了一会儿，随后摇了摇头，“不……我没有。”

弗拉德抬眼看向他，淡淡笑着。

“既然如此的话，”他放下餐具，用餐巾擦了擦嘴，“等你伤好了，你可以在我的城堡中帮忙打扫一下，毕竟这么大的城堡，只依靠管家爱德华和女仆葛徳兰两人的话还是有些……总之如果你愿意来帮忙的话，房间和饮食都会由爱德华安排，不用再露宿街头了，另外每周我可以给你一个银币作为酬劳，如何？”

“唉，爸爸？”莱泽西惊讶地眨了眨眼，好奇于平时对待账单如此严苛的父亲为什么如此慷慨。

“怎么了？”弗拉德转过身，笑着看向她。

莱泽西皱皱眉，摇了摇头，继续用勺子玩起土豆泥来，“没什么啦。”

公爵淡笑了下，回头看向了奥斯顿，“那么，你意下如何？”

受宠若惊的奥斯顿思索了好一会儿，终于还是点下了头。

“嗯……嗯！太感谢了。”

弗拉德的嘴角微微上扬，他看了眼挂在墙上的时钟，起身走到了窗旁。

一辆马车准时地驶入了庄园里，车门缓缓打开，一位男子走下车，抬起头，看向了窗户。

“我先离开一下。”弗拉德转身向门口走去，“莱泽西，请好好招待我们的客人，别让他失望了。”

莱泽西乖巧地点了点头，自从母亲因病去世后，每个月的这天，爸爸总是会在这个时候出门。

她转过身，看向餐厅墙壁上所挂着的画像。画中妈妈的美丽虽与印象的中有些区别，但那柔和的笑容却依旧直触内心。

一种失落感让她顿时没有了食欲。她晃了晃脑袋，将泪水挤回里眼眶之中。

尽管莱泽西试图想些高兴的事情，但所有被想起的记忆都与妈妈的音容相貌有关。

突然，一个小小的事实在不经意间被回想起。

在嫁给爸爸之前，妈妈的姓氏，是弗里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