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校长马上打了几通电话，向生物工程系院长询问了女儿的行程、让秘书安排加急的越南签证和第三天一早的机票飞河内，还叫上了淮海大学法学院研究国际法的教授同他一起去越南，准备无论如何先把女儿潘神接回国内。

临近半夜的时候，1号又接到潘校长的电话：“小许，你越南那边的朋友有没有很强的社会关系和活动能力？能不能帮我一下啊！”

“老潘，刚才我也没闲着，打了好多通电话。”1号一边摩挲手边的一个六角螺帽，一边吸一口雪茄，“越南那边我有朋友，是当地有头有脸的人物，但是他不方便出面陪您啊，有个叫胡元隆的医生，你可以去找他，我明天一早把地址和联系方式都发给你。”

“那太谢谢了！能不能让那边的朋友托一下关系，让我跟女儿通个电话！”潘校长急切的问道。

“不太容易啊，你保持电话畅通吧，等到一点钟，能通就通，不行您就睡吧！”

“好，小许，拜托你了，我就这么一个闺女。不能有闪失！”

1号应了一声，挂断电话。

他接着拨给了胡元隆：“胡医生，你在今晚12点10分，你那里的时间，12点10分。用座机拨打一个电话***********，拨通后让你今天收的女病人跟对方通话，是她爸爸。后天他会去医院找她。”

“是！”

越南跟北京时间相差一小时，1号让胡元隆12点10分打电话，也就是北京时间1点10分。本来跟潘校长约好1点钟之前拨通电话，潘校长唯一的女儿出了这么大的事，1号不相信他过了1点就能马上睡着，所以故意让胡元隆过十分钟再打给潘校长。1号相信这10分钟的折磨够潘校长难受的，对于自己进一步把控主动绝对有好处。

1点10分，潘校长的电话被拨通了，手机显示是海外打来的。

潘校长本来已经躺在床上闭着眼睛休息，他平躺在床上，头上放了一袋冰箱里拿出的袋装牛奶，牛奶被卫生纸包裹着，他头痛欲裂，折腾了一夜的他精疲力竭，脑袋一刻不停地想着女儿的处境。

他从给1号打完电话，就没有再坐下，一直在屋里兜来转去，来回踱步，从来不抽烟的潘校长，把招待客人用的一包中华烟抽了个底朝天，居然连咳都没咳一声。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足足在屋里兜转了1小时5分钟，眼看1点的时限到了。潘校长长叹一声，看来是没戏了，便拿了一袋牛奶，一头栽进卧室柔软的枕头里。

他脑中盘旋着各种最坏的结果，心中期盼着各种意外的幸运。这个智慧、优雅、沉稳的大学校长，彻底沦陷在不可控的未知中。女儿从小到大没怎么让他操心过，这一次就全找了回来。

1点10分电话响了，潘校长第一时间从床上弹起来，看到这个海外来电，按拨通键的手都是在发抖的。

“爸爸！”潘神一下子哭了出来。

“别哭别哭！我后天就能赶过去。你先告诉我那边的情况。”潘校长故意把激动的心情压到底，虽然手都是一抖一抖的，但声音还是往常沉稳的语调。他不想让在海外没有依靠的女儿，在精神上持续惊慌失措。

潘神把自己的遭遇说了一遍，顺便告诉了爸爸有个同行的小伙子在照顾她，可是自己的手机被医院收走，没有记住小伙子的电话号码。

潘校长听完，得知女儿现在并没有被检测出来感染了可怕的林赖氏症病毒，心中惊喜不已，不觉一行清泪流过脸颊。

“好好！情况很好！那么我后天过去把你接出来，我们一起回国，我让秘书帮你订机票！”

“不着急订机票，您过来先把我带出医院吧。现在我是被隔离状态，没有人身自由。”

“哦哦，爸爸糊涂了。你说的对，我先看看有谁能帮忙，可是越南这种小国，谁会有当地的社会关系啊！”潘校长的确非常困惑，不管换了世界哪个教育资源丰富的发达国家，他都可以辗转找到不少社会关系帮忙，可是不起眼的越南，真把他难住了。

挂掉电话，潘校长心里轻松踏实了很多。女儿没事，剩下的事情就是想办法尽快把女儿带出来了。通过大使馆官方途径是没问题，自己的身份肯定可以让大使馆比较重视，但是官方渠道扯皮起来，正规起来，那时间就不可控了，本身自己就忙，不能在国外呆太长时间。再加上当地是传染病重灾区，女儿身陷魔窟，他是一分钟也不想让她多呆的。

怎么办呢？

许天城有现成的关系，听他说是当地有头有脸的人物。今晚女儿能给自己打这通电话就是拜人家所赐，否则这一夜，自己是别想睡着了。

许天城十年前从淮海大学本科毕业，去外地发展，今年突然回来，自己在两个月前一次宴会上碰到了他，这小子是当时宴会的赞助方，年轻有为的派头，主动向自己攀谈，互相留了联系方式，当时自己并没有当回事。没想到留了这么个联系方式，今天有了大用处，不仅女儿出险是人家通知的，还帮忙通过关系跟女儿通话了。可是这个小子背景非常复杂，自己看不透他。管不了那么多了！现在没有选择，只能相信他。想到这里，潘校长闭上眼睛，很快入睡。

第二天，潘校长得知使馆休息，拿不到签证，行程只好又推迟了一天。

潘校长从1号那里得到胡元隆医生的联系方式，得知胡元隆听得懂中国话，潘校长很高兴，毕竟是致命传染病林赖氏症，自己女儿现在这种情况，自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潘校长足足跟胡元隆聊了半个多小时，详细询问了女儿的病情，双方约好周二在叶卡医院见面。

潘校长上午在办公室打完这个电话后，再也无心工作，通知把所有事推掉或延期。

然后他步行出办公室，走向职工宿舍。他偷偷备了一把潘神公寓的备用钥匙，虽然有小吴跟潘神一起住，但是他配一把钥匙，有备无患。现在女儿出了这种事，他准备去女儿公寓看看，有没有能带的东西。如果女儿室友不在，他干脆用钥匙开门进去。

“老潘！你干吗去？”机电的王教授骑着一辆老旧的梅花自行车驶过潘校长身边，打招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