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发生的事情的确发生了。当晚，而且就在闹市区的大街上。

“红鬼”攻击人的事情已经屡见不鲜，但红鬼开始死亡，对大多数民众来说却还是头一次听说。清晨6点，风寒料峭，淮海大学西门大门口，一具浑身鲜红的尸体横躺在路口，引来路人的围观。

刑警队接到报案，立刻出警来看尸体。很快，警车驶来，把群众隔离开。

李海亮（旺财）睡眼惺忪，来到尸体旁边，指了指地上赤着上身的尸体，对助手说：“谁发现的？把第一个目击者、还有报案的，都叫过来。”

助手找到目击者，引到旺财旁边。

“你几点发现的尸体？”旺财捂着鼻子说道。

学生模样，一身运动装的男孩说：“5点半，那时候天还没亮，晨练的时候我路过这里，看见有人躺在地下，没当回事，以为半夜喝多的同学睡在路边。仔细一看发现这人并没有穿衣服，才发觉不对，身上通红，搞不清是血还是什么，这才报案。”

“五点半，嗯，清洁工人怎么没发现……”旺财沉吟一下，接着问道，“你发现他后，一直在尸体旁边？”

“嗯！”男孩重重点点头。

旺财压低声音问：“围观的人有没有接触尸体？”

“没有，谁也不敢靠近啊！”

“我再问你，有没有注意到，围观的人群里，身上有红斑的人？”

“这……”男孩努力回忆着，“没注意，天还没亮……”

“好的，谢谢你，你去忙吧！”旺财打发目击者走开之后，把一个医用口罩套在脸上，又从兜里掏出一副橡胶手套，走到尸体旁边蹲下身来。

尸体脖子处有勒痕，不深不浅，不是致死的伤，两只手腕也一样。这些勒痕边缘比较规则，周边也没有其他伤痕，可见并不是打斗的痕迹。但是肉眼可见，尸体的皮肤在被勒的部位遭受了严重破坏。林赖氏症的摧残，使这具尸体的皮肤脆弱不堪，末期患者的皮肤已经不是紧密贴合在患者身上，极易脱落。鲜红色的皮肤被绳子一勒，便搓掉了一片。这让围观尸体的路人纷纷侧目，不忍再看。

旺财并不觉得难受，在单位审讯室里，他已经见过一例死亡患者。大胖子的死状与眼前这人如出一辙。大胖子死前被助手电击，晕倒后死亡。眼前这人，应该是被人绑住手脚，在临死前挣扎过，使脖子和手腕皮肤严重损伤。

旺财拨出一个电话：“八点半我不在局里，你到淮海大学西门这里来，要快。我请你吃早餐。”

二十分钟左右，志平赶到淮海大学西门。见到了在发现尸体现场忙活的旺财，此时尸体已经被运走。

“知道这儿发生什么事了吗？”旺财看志平走过来，对同事挥挥手，示意放行。

“路上听说了，这有人死了！”

“嗯……”旺财压低声音说，“是红鬼！走吧，我请你吃个早餐。”

两人来到路边小吃店，点了馄饨、包子和鸡蛋。

志平看着狼吞虎咽的李队长，怔怔出神，没有开吃。

“你怎么不吃？”旺财抬眼看他道。

“我吃、我吃！”志平捋捋头发，“你刚看了尸体，能吃得下去？”

旺财呵呵一笑：“饿了嘛！饿了还能吃不下吗？我们这一行，哪有这么娇气！不过是个鲜活的尸体，更恶心人的东西我都见怪不怪了。现在吃饭时间，我就不给你讲啦，快吃点吧！”

“这是林赖氏症在咱们这儿，第一个死去的病人吧！”

“第二个！”旺财一边吃饭，一边把大胖子如何死在审讯室的经过大概叙述一遍。

“那很多同期患者是不是很快就会集中死亡？”

“理论上说是，这一批死亡时间应该比较集中。”旺财把第四个包子一口塞进嘴里，看着志平盘子里的包子说，“你不吃的话，别浪费，我帮你吃了！”

志平被抢走两个肉包子，并没有阻拦，他终于也拿起一个塞进嘴里，说：“我父母都得了林赖氏症。”

“哦？”旺财嘴巴停住，没抬头，眼睛盯着碗里的馄饨，等志平继续说下去。

“我让他们回忆怎么染上的，”志平叹口气说，“但是他们坚决说没有做过什么出格的事，我就不便再深问了。”

“他们吃药了吗？”旺财问。

志平一五一十把自己从2号那里、从老漂那里取药的经过详细说了一遍。

“你小子知道的事儿不少啊！”旺财已经点上了香烟。

“我们该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三天时间把这个1号揪出来。现在已经到了不得不把他请出来的时候了。虽然没有直接证据他干坏事，但我一直觉得……”

“觉得什么？”

旺财吐出一口长长的烟气，闭着眼睛说：“一直觉得这一切，都是1号在捣鬼！”

“这……”志平自己得过1号的好处，现在反而不愿相信旺财的这句话。不久之前，他还恨1号把小吴从自己身边拉走，还觉得1号是个见不得光的小人。但自从自己接受了1号资助自己的连载漫画之后，尤其北堂工作室正式上马，一片欣欣向荣之际，对1号的看法似乎悄悄有了巨大的转变。毫不客气地说，志平现在离不开1号了。

于是旺财说完怀疑1号捣鬼之后，志平没有立刻表态，而是默不作声，在脑海中仔细搜寻着1号的种种操作。越想越觉得旺财的判断有理。

“需要我做什么？”

“我要你亲自去调查1号的身份，我在局里坐镇指挥，给你支持。另外，你知道的关于1号的、小吴的、吴局长的，通通告诉我。”旺财坚定的说道。

志平听完，皱眉道：“我？我怎么行……断断续续我都查了有俩月了，也没个结果。还是你亲自出马吧！”

“查他，我实在不方便。我敢说吴局长跟1号是穿一条裤子的，你想想，我能明着跟吴局长对着干吗？”旺财笑眯眯地盯着志平，看的他心里发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