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顾朵朵惊呼一声，虽是被他吓了一跳，但心中还是一阵窃喜。难道是……

谁知下一刻，李子曦的一句话彻底打破了她的幻想。

“我有喜欢的人了……对不起”李子曦沉声认真说了一句。接下来的时间，二人陷入了沉默。漆黑的夜色下，李子曦仿佛看见顾朵朵那双明亮的眼眸逐渐暗沉。

所谓顾朵朵喜欢自己，自然是他猜测的。她今天下午的反应着实是有一些反常。但是不管他的猜测对不对，他还是想让顾朵朵明白，他们两个没可能。

更何况他还有父母之仇未报，保不齐哪天便死了。他不希望顾朵朵在他身上浪费太多的精力。相对来说，他现在很担心季星语如今怎么样了。

当然，这些都是他心里想的，不适合明说出来。

二人就这样一直的站在水边。不知什么时候起了风，吹灭了顾朵朵纸船上的那盏烛火，翻涌的水花包裹着它沉入水底。

终于，还是顾朵朵先开口了。只不过和刚才比起来，她的语气中少了几分兴致，多了几分无趣。

“你……你有喜欢的人了，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轻叹一声，顾朵朵蹲下身子，深沉的看向溪水上的点点亮光，却唯独不见自己那一盏。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就此作罢。

顾朵朵伸手拨动着水面，一道道波纹向前推进，一点点的融入水中。

李子曦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接下去，转角望见他放在地上的纸船也不知什么时候，被人踩得稀碎。

漆黑的夜色包裹着二人，周围的人群不知在什么时候都已经散去了。那原本照亮天际的花灯这时候，似乎也没有刚才那么亮了。

“帮我系在手上可以吗？”半晌后，顾朵朵的语气终于恢复了平静。黑暗中，她站起身子伸出右手递过来一个铃铛。

那金色的铃铛发出沉闷的响声，被一根红绳穿着。这是她从回音谷里带出来的。

记得好像还是那时的梦蕊儿，送给她的。本是一对，另一只一直在梦蕊儿那，只是不知道弄哪里去了。

“你放心，我不喜欢你。以我的容貌，喜欢我的人能从这一直排排排排到奕州。”怕他不放心，顾朵朵特意加重了语气。

李子曦笑笑，若真是那样最好。从顾朵朵手里接过那枚金铃，轻轻地托起顾朵朵的右手。

她的手软软的，似乎还有些颤抖。虽然看不太清，但是李子曦凭着感觉，还是小心地把铃铛给她系上。

闲暇之余，李子曦宽慰道:“你是个很好的姑娘，相信你有一天……”

“行了行了，婆婆妈妈的”不等他说完，顾朵朵不耐烦地打断了他的话。深吸了一口气，从鼻腔开始，冷气似乎直入肺腑。

这鬼天气似乎比刚才又冷了几分。顾朵朵暗骂了几句，望着李子曦又说了几句话。

“谢谢你，我今天晚上玩的很开心。”隐约中，顾朵朵的样子像是在笑，无奈天色太黑，李子曦看的不是很清楚。

语毕，顾朵朵面向着他，一步一步地向后退走。李子曦刚要跟上却被她伸手挡在了原地。

“时间已经很晚了，我先回去，你等看不见我了，才可以动身。不要问我原因，权当我求你了。”

一根竹签从她袖里滑出，顾朵朵苦笑一声，一把将它折成两段。转过身子随手向后一抛，头也不回的去往凉山方向。

现在不知道是什么时辰了，街道上的喧闹声似乎又小了几分。突闻几道轰鸣声响起，一道道烟火钻上了天际，如天女散花一般，在空中接连炸开。

一名老道士不知道从何处冒出来，捡起那根竹签后瞅着李子曦连连摇头:“可惜喽，可惜喽，可惜了这么好的签。”

是他？

这老道士的话，倒是把他弄糊涂了，不过这个老道士好像是之前和顾朵朵交谈那个。

带着心中的疑惑，李子曦走上前作揖行礼，而后恭敬地询问道：“敢问老先生，刚才朵朵扔下的为何物？为何您连说可惜？”

道士无言，只是笑笑。一把拉过李子曦的胳膊。二人并排前进，李子曦心中竟生不出反抗之意。

等回到了老道士的摊位前，老道士一抬手，把刚才从顾朵朵袖中滑落的竹签递给了他，那竹签竟然已经恢复了原样。

“想知道？自己看喽。”老道士轻微一笑，身子向后一靠，又把手揣进了袖子里。

眼前的竹签颜色泛黄，上面也刻着寥寥无几的几个字。

“44号，上上签。没了？”

“哦！不好意思”老道士一拍脑门，差点把这茬忘了。从那签筒底下翻找了好一会，终于递过来一个字条。“喏，这是签诗。”

老道士嘿嘿一笑，朝他解释道:“那位姑娘，求的乃是姻缘签。可是极其难得的好签呐”语落之时，老道士闪烁的目光中，透着惋惜。

姻缘签？恍惚中，四周皆静。李子曦聆听着自己的心跳声，从老道士手里接过签诗，展开后认真观看起来。

那同样枯黄的纸上金色的字迹写着:

“意中人，人中意，则那些无情花鸟也情凝，一般的解结枝头学并栖。”

果然是姻缘签。正如老道士所说，这确实是一道上上签。

李子曦又读了几遍，正揣测着手中诗文的含义，忽觉手上金光一闪，低头再次观看之时，便又觉得惊奇。只是这一瞬间，纸上签诗已经换了一首。

“本是世间多情客，奈何仇恨苦加身。假借因果凡事尽，有情偏做无情人。”

李子曦一惊，不明就里。本以为到此为止了，又是一道金光闪过，纸上诗文再度变换。

这一首，乃是红色字体，倒更像是血书，从纸上透出一股腥气。

“香消玉殒终觉悔，百瀑泪流几度愁。一盅清酒道不尽，再看岁月已成伤。”

余下的这两首诗写的极为隐晦，李子曦读着，愈发觉得恍惚。隐隐约约的看到老道士冲着他笑了两声，张口吐出一股气来，他手中的诗句化为飞灰。

这几句诗反复在他脑海里徘徊，隐约的，他仿佛看见一个场景，如梦似幻。直到旁边的路人从身后拍了他两下，李子曦这才被惊醒。清醒之时，却已经不记得梦境里发生了什么。

“你一个人在这边嘀咕个什么？”那路人拎着个锣，不解的问道。

一抹眼角泪珠，李子曦愣了一下，“一个人？这不是还有……”

他转过身子，那只举在半空的手一时间僵住了。

他面前的乃是一睹高墙，墙角处对着一堆破砖烂瓦，根本没有下脚的地方。

“刚才那个老道士呢？！”李子曦大惊，突然觉得周围寂静的吓人，环顾了一下四周，这才发现灯会早已经散了场。

“什么老道士，这不一直就你一个人吗”路人挠了挠头，眼前这人举止怪异，怕不是脑子不好？

“可是刚才不还是灯会吗？”

“灯会早就散了两三个时辰了”

这倒是怪事。李子曦的心咯噔一下子，这么说他在这傻站了两个小多时？可是刚才明明……

李子曦感觉自己的脑子有些不够用了，一阵风吹过，带着刺骨的寒意，李子曦不由的打了一个冷颤。

又朝着那路人拱手问道“敢问兄弟现在是什么时候？”

“现在是丑时，我正准备打第五更”路人给他示意了一下手里的锣，朝着他拱手道别。

“你快些回家吧，我打更去了。”

“多谢兄弟了。”李子曦抱拳一笑，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