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上次一样，苏子安与白恕来到待客的厅堂，可这次不同，他们面对的不再是褚清廉一个人，而是大大小小十几个。

无论老的还是幼的，大家都裹着一件黑色的布衣，将除了脸之外的地方遮得严严实实。他们都用祈求的目光望向苏子安，显然是希望苏子安能够帮他们摆脱痛苦。

苏子安突然反应过来，或许他们口中的怪病不仅仅是散发恶臭这么简单，一定还有其他的症状，并且这种症状才是让他们痛苦的根源。

之前只有褚清廉一个人在，躲到稍微远一点的地方尚且能减少些气味，现在这么一大家子人在这里，即便有意遮掩，苏子安还是被熏得格外难受。

不过医者仁心，苏子安知道他们这段时间已经因为这怪异的味道而寝食难安，所以即便她十分难受，也强忍着没有表现出来。

“褚老板，既然你请我来帮你们，那我也希望你们能够配合。”苏子安这话说得明白，她第一次来的时候并没有要求看黑袍下面的真相，现在她却是必须要看了。

褚老板点了点头，他自然明白苏子安的意思。在大门关上之后，屋内亮起了烛火，褚老板也率先解开了黑袍。

苏子安凑近去看，这才发现褚老板脖颈处的皮肤，竟然变成了层层铜钱。

密密麻麻的铜钱一层摞一层，看得人是胆战心惊。

“上个月，我们的身上就开始长这种东西。一片接着一片，从肉里长出来的时候疼得整宿都睡不着觉。”褚清廉苦着脸说道，“刚开始我还狠下心来拔过，但没什么用，拔掉又会再长，时间越久长得越多，而且身上的味道也变得越来越明显。”

苏子安又凑过去看了几个女眷，这才发现大家的身上都有这种铜钱长出来，只是面积大小不一，有的人长得多一些，有的人长得少一些，看来是因为发病时间的不同所造成的。

“最先出现这种现象的是谁？”苏子安开口问道，虽然她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但还是需要确认一下。

“是我。”褚清廉站了出来，“最先是我，然后是儿子、母亲，最后是这些妻妾。”

苏子安心中有了个底，看来这发病的顺序也是按照远近关系来的，先是血缘至亲，然后才是娶回来的女人。

苏子安随手数了一下，褚清廉光娶回来的妻妾就十几个，可想而知，他的确是发了财。只是这些妻妾所生大多是女儿，只有一个儿子一直被褚清廉护在身边。

“神仙，这到底有没有办法治啊？”褚清廉神色焦急。他本来过着锦衣玉食的日子，特别注意自己的保养，可经过这段时间的磋磨，他整个人都苍老了不少。

“除了这些，还有没有其他症状？”苏子安心里已经有了底，这种病状不可能是由于身体原因而产生的，应该是精怪作祟。

褚清廉摇摇头：“这都已经够折磨人的了，我们晚上疼得睡不着，白日里也不敢见人，只能以黑袍罩身。不瞒您说，府内已经有好几个下人被吓得逃走了，现有的也是我花重金才稳住。我是开酒楼的，如今家里人出了这种病，如果让外人知道，谁还敢去我开的酒楼吃饭？”

褚清廉说得情真意切，苏子安也完全可以理解他现在的境况。同时，她和白恕也明白他们为什么之前打听不出来什么了。

这种事情，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也难怪褚清廉着急。

“你说你拔下来过铜钱，那可否带我去看看你拔下来的那枚铜钱？”苏子安开口问道。

褚清廉点点头，将黑袍重新罩好：“这是自然，我还专门留下来了。”

苏子安和白恕一路跟着褚清廉出了厅堂，从那个环境里出来，苏子安赶忙大口呼吸了几下新鲜空气，刚才她都快窒息了。

苏子安回头望了一眼白恕，发现白恕同样脸色难看，想来刚才也憋得不轻。

这褚府的庭院很大，褚清廉带着他们走了好一阵才来到书房。走进书房，褚清廉从架子上拿下一个白布包着的东西，递给苏子安：“就是这个，您看看。”

苏子安接过来，打开白布之后果然看见一枚铜钱，上面还有生了锈的血迹。

苏子安从口袋中拿出一枚铜钱作对比，结果发现这居然和真的铜钱一模一样，完全可以拿出去花的那种。

人的身上长钱？苏子安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白恕也在后面粗略地计算了一下，如果把褚家人身上的铜钱都取下来，完全够一个贫困家庭的温饱了。不过想也知道，褚家人是不缺这点钱的，也不可能为了这点钱去受剜肉之苦。

“这钱是能用的。”褚清廉知道苏子安的想法，他刚取下来的时候也对比过。

苏子安对于自己心中的猜测更加肯定了，她望向褚清廉：“你是不是得罪过什么人？跟钱有关的。”

“得罪别人？怎么回呢？”褚清廉讪笑道，“您也知道，我们做生意的，最讲究的就是以人为善。”

苏子安光看他的眼神就知道他有所隐瞒。

苏子安二话不说，放下铜钱，转身就要走。

“哎哎，苏姑娘，你这是做什么？！”褚清廉赶忙拦住苏子安的去路，脸上赔着笑，“有什么话好好说，我请你来也是帮忙解决问题的。”

“事关你们全家人，我来也是帮你们解决问题的。”苏子安不卑不亢地说道，“可是你都不肯跟我坦诚相待，我又如何帮你解决问题？”

白恕也在旁边帮腔道：“依我之见，褚老板得罪的人来头恐怕还不小，褚老板这么藏着掖着，不肯告诉我们，我们也无法相助，褚老板只能自求多福了。不过还请褚老板放心，今日所见所闻，我们一个字都不会往外说。”

反正，即便他们不说，时间久了，这些事情自然掩盖不住。

眼看着白恕和苏子安去意已决，褚清廉刚忙拉住二人，连声说道：“我告诉你们还不行吗？我都告诉你们！只要有办法能解决，我全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