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心苑的丫头婆子都睡下了。清心清芜也在旁边打着瞌睡。

舒明月见状不禁好笑，她最终把清心清芜也赶去休息。衡心苑里就剩她和沉淮安。他们坐在炉子边，沉淮安怕舒明月睡着，便给她讲起他小时候的故事。

那时候，老将军常年在南疆，将军府里就只有沉老夫人和沉淮安。

他的童年没有父亲。只有努力刻苦学习的倔强少年。为了得到父亲的认可，他曾寒窗苦读十载。谁知道父亲并不喜欢他学文，在他十岁时，他便派了两名心腹将领来给他当老师。而父亲，则在南疆亲自教导庶兄。

他那时候多希望父亲能夸他一句。

舒明月轻抚他俊朗的面容，他应该很羡慕那个死去的庶兄吧。

“你恨老将军吗？”她问沉淮安。

沉淮安一愣，他似乎从没想过这个问题。

恨他吗？可他小时候，最盼望的就是父亲回京。他曾躲在众人身后，悄悄打量父亲。那时候父亲会抱起他，用胡须扎她。

只可惜父亲极少回京，就算回来，也多是住在京郊大营。

“我不恨他，我曾经很爱他。只是他从来没有看过我。小时候，若能得到他的夸奖，我都能开心好久。”沉淮安道。

“不过他没亲自教导我。”他甚至都没亲口问过他，武艺学得怎么样。

“明月，我以后会好好教导我们的孩子，我会好好爱他们的。”他抱着舒明月，他小时候受过苦，他不会再让它发生在自己的孩子身上。

“我信你。”舒明月笑道。她相信他会是个好父亲。

两人依偎在炉火旁，沉淮安怕舒明月冷，便用裘衣把两人裹了起来。

舒明月想起她在现代的父母，也不知道他们过得怎么样，也许现在应该还在看春节联欢晚会吧。

“好想爸爸妈妈。”舒明月轻声说道。你们还好吗？

“爸爸妈妈？”沉淮安有点疑惑。

“就是父亲母亲，我想他们。”舒明月道，

“等过了年，我陪你回去看他们。”沉淮安抱紧她。

“嗯。”舒明月轻声应着。希望他们在另一个时空过得好吧。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远处传来新年的钟声。夏朝的司天监会在重要节庆定时敲钟。钟声传来，那便是新的一年开始了。

有些人家已经开始在放鞭炮了。一时间鞭炮声此起彼伏，好不热闹。

衡心苑的小丫头也被这鞭炮声吵醒了。她们有的坐不住，拿了鞭炮出来便点了起来。一时间。衡心苑也变了几分。

“明月，新年安康。”沉淮安看着窝在他怀里睡得正香的舒明月，轻声说道。

舒明月迷迷湖湖中回了他一句“新年快乐”。

沉淮安笑了笑，抱着她回了床榻休息。

今日是新年的第一天，舒明月要早起去给沉老夫人请安。清芜和清心一大就叫醒了她。而沉淮安早就穿戴整齐，坐在一旁等她。

舒明月眼睛还没有完全睁开。她自从得了沉老夫人不用经常去请安的金口玉言之后，鲜少起得这么早。而且昨晚她还守岁到子夜呢。

“不急，慢慢来。”坐在一旁的沉淮安笑道。昨晚也不知是谁早早的就睡了。

荟萃苑里，沉老夫人早就穿戴整齐，坐在主位等他们来拜年。

沉家还没有孙子辈，只有沉淮安和舒明月来给沉老夫人磕头拜年。荟萃苑的丫头婆子们也纷纷给沉老夫人磕头拜年。沉老夫人说了一些吉祥话，给每个人发了红包，拜年仪式就这么结束了。

沉老夫人当然知道沉淮安他们还有事情要忙，便没有留他们用膳。

衡心苑的丫头婆子都在等舒明月回去拜年。

舒明月受了礼，给他们每人发了红包。她也给那三名暗卫放了假。只是他们应该不会擅离职守。

水月轩里，李宛儿穿戴整齐后，带着丫头婆子朝衡心苑来。

今天这样的日子，她是要来给主母磕头的。

舒明月没有受她的礼，给她和她的丫头还有婆子都封了红包。

她其实挺不明白李宛儿的。她作为一个守将家的女儿，即便是庶女，身份比起其他百姓也不低，她是怎么甘心在将军府里对别人卑躬屈膝的？

当然这个答桉她恐怕是永远都没办法知道了。她和李宛儿应该不会有成为朋友的那天。

闹了一个早上，将军府的拜年仪式总算完成了。

夏朝的过年习俗是大年初一不能出门做客访友，过了初一，方能自由活动。

既不能出门，舒明月便捧着苏瑜给她买的零食，吃了起来。

“京里什么时候也有了南疆的零嘴了。”沉淮安见她吃的是南疆来的特产，便多嘴问了一句。

“这是我托人从各地搜来的。”舒明月也不知道这是南疆特产。这个朝代的食品包装相对含蓄一些，并不愿意花费笔墨去陈述产品的原产地和制作材料。

“什么人如此申通广大？”沉淮安随口问道。

“是商人。”舒明月道。他们经常走南闯北，见识一定很广。

沉淮安见她爱吃零嘴，便把这些都悄悄记了下来。

外面下起了鹅毛大雪，舒明月只能窝在榻上，靠厚被子续命。

“我们来下棋吧？”舒明月邀请沉淮安。不然呆着也没事做。

“好。”沉淮安忙去找出棋盘。

相比起将军府，李玄翊的宅院就显得冷清了一点。

宅子里没有主事的女主人，他只能和袁伯一起按越国的习俗，给李宅的护卫们做了饺子。他们一屋子的男人，自然无法做得精细。好在护卫们大多是行伍出身，对吃食并不挑剔。

这些护卫是梁王旧部，梁王出事后，护卫们便一直跟在李玄翊身边。他们远离家园，千里迢迢来到夏国，李玄翊自然不会亏待他们。

他和袁伯亲自给大伙包饺子。护卫们见状，也纷纷加入包饺子的行列。李玄翊还在饺子里放上洗净的铜板。越国的习俗里说，如果吃到有铜板的饺子，一整年都会行好运。

这是他在夏国过的第三个新年。可故国里，没有念着他的亲人。

陛下十二年来，并未给他封号。他八岁后一直住在公主府，没有去过父亲的封地。

“公子，新年安康。”袁伯端来饺子，朝李玄翊笑道。

袁伯是梁王府的旧臣，他是看着李玄翊长大的。

“袁伯，新年安康。”李玄翊笑道。

这三年，远离皇权，他过得无比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