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房内窗户紧闭，只剩那蜡光在摇曳。

小维握着银瞳的手，就怕错失银瞳的任何反应。若不是开门和小天取药取水，小维不曾离开银瞳身边，即便累极合眼，也如此刻般紧紧握着。

“你醒了？”小维感到掌握微动，立刻睁开眼睛。见银瞳挣扎要起，便将丝织枕直放，将银瞳扶起靠着。还好，只昏迷一天一夜，如果再昏迷下去，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小维重享受，不爱石枕、木枕、漆枕，只喜触之柔软的锦枕，丝织枕，说靠着舒服。

银瞳看着房中陈设，知道是回到小维四合院。

“你放心，我和他们说你旧疾发作，含糊带过了。”

“你放心，没人帮你诊治过，我不让他们进来。”

“你放心，我没有和其他人说过秘术的事。”

不待银瞳发问，小维主动交代。

“谢谢。”千言万语，只化作两字。银瞳由衷的感激，她再不谙世事，也知若被世人所知，将不容于世。

“是我该说谢谢。”小维愧疚的看着虚弱的银瞳。

银瞳朝小维笑笑，正要开口，却忍不住咳嗽，手按上左腰。

小维赶紧想要去帮忙，动作一快，身子一疼，也是按着左腰。

小维看着两人动作一致，忽然笑了。

银瞳看着小维的笑颜，跟着笑了，活着，真好。两人笑出了声，笑出了眼泪，通过笑发泄了这一路的担惊受怕。

“是不是，你这秘术，是将病引到自身？”小维何等聪明。

银瞳看着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若在人间使用灵力改变人的命数，是会招来反噬。不过这次不一样，银瞳情急之下，是将小维的伤势引渡在自身。银瞳也想和小维说实话，可不知道怎么说，也不知能不能说。此做法本有违天道，若再道破，是否罪加一等。银瞳见紧闭的窗户，心安少许。

“我看见了。”小维也坐了下来，背靠着墙，她身体也还没全好，左腰一阵阵抽痛。“另一批人到之前，你身上气场变了，是一种……杀气，手中指甲长得好快，不过一瞬间，就变得又长又尖。”当时银瞳背着小维，小维双手环着银瞳脖子，银瞳一只手抓在她的手臂上，以防她无力跌下。所以小维看得一清而楚，直到另一批神秘人突然前来将她们救下，小维再看时，指甲已经回复正常。

小维也曾想过，会不会是因为自己受伤而出现幻觉。

“我……”银瞳低头，不敢直视。

“我想，你不是普通人吧？”小维靠在床边，认真的看着她。

银瞳老实的摇头。

两人不再说话，气氛安静而诡异。

“我会帮你瞒下来的。”这是第二次了，小维同样没有打破沙锅问到底。无他，视若姐妹，就该相信到底。

银瞳抬头，感激的看着她，眼中泛光，像是感动得随时要落泪。

小维朝他笑笑，嫌弃又粗鲁的抹去她眼眶还没来得及掉出来的泪。

“那批黑衣人，你认识？”

“日前摘药时碰过的，后来他也来了。”

银瞳说的话，只怕也有小维听得懂。

“他？”

银瞳含羞的点头，眼睛亮了亮。

“他……初九。”

小维笑着看他，觉得银瞳明明脸色苍白得很，却偏偏提起这个男人时耳根子红得像萝卜似的。这就是陷入爱河的表现，怕就怕，这林姨是单恋。初九，是真名还是化名？若是真名，这里的人取名还真是随意，小维想起他身边也有一个叫做初八的护卫。

“你们还真有缘，这算是三见钟情吧。”小维打趣，气氛一下又活络了起来，“不，你早就患上了相思病。”

“我才没有！咳咳……”银瞳一激动，引发左腰伤势。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那你的伤势怎么办？不如你写个药方，我让小天去百草堂取药。”小维后悔逗她，手悬空在银瞳左腰上，想帮她捂住又怕加重她的痛苦。

“和你用的药一样就行了。”

“可你看起来比我严重多了。”

“没事，接下来我需要在房中运气打坐才能回复元气，此次修养，怕半月而未必能全然复原……”药是辅助，还是得靠调动灵气修补创口。

“就像上次一样？”

银瞳点头，眼帘半垂，眼里尽是疲惫。

“好，那你先打坐，我已经交待，任何人都不能进来。”

小维轻柔的服侍银瞳坐好，心中疼惜，静静见她闭眼运气，感受到周边有一股细微的气流波动。

“你记住，这是我们的秘密，不能对第三人说，包括小天。”

“我晓得。”

“包括你的初九。”小维不禁担心，她的林姨只在医病是聪慧，其他事还不如小天明白。“你们见面不过三次，尚未知根知底。”小维真怕，在倾慕之人面前，银瞳和会和盘托出。在这天朝，并非所有人都能接受，若被视为妖孽，后果不堪设想。

“嗯。”银瞳颔首。

“答应我，除了我，谁也不能说。”小维不放心，得得承诺，方能心安。“死也不能说。”因为担心，因为关心，才会啰嗦，一再交待。

“我答应你。”银瞳认真的颔首，“这事，我知道轻重。”

“还有，答应我，以后不可以再随意施展秘术，好吗？”

小维见银瞳看着自己，耐心的解释。

“你这秘术不靠谱，将伤势引渡到你身上，这次你我幸运，可下次未必能平安渡过。今天幸好伤的是这里，”小维摁住左腰，“如果有一天，伤的是心脏呢？那不是以命换命吗？你有想过吗？即便你救了我的命，我也会难过，自责一辈子。所以，务必答应我好吗？”

“好。”银瞳轻轻的说。

小维这才放心，勾起食指，狠狠地敲了银瞳的额头。

“以后再这样，我就不认你这个姐妹。”

“叩叩叩。”

小维装腔作势怒瞪银瞳，才站起来捂着左腰慢慢走至门边，一打开门，小天正端着药站着。

“药好了？”

小天不说话，迟疑一下才点了头，脸上有些委屈。

“给我吧。明天熬双份。”小维用右手接过托盘，“不早了，你也回去休息。”

小天点头，依旧不说话。

“小天，“小维见小天的模样，会不会是这两天即要熬药，又要担心他们，把小天累坏了。“要不请个婆子吧？”

“不需要。”小天终于开口，语气冷得小维直打哆嗦。

“小天，你在生气吗？”

“没有。”

小维看着小天走了，思索着小天小情绪的由来，最近小天的脾气不怎么好，也不知道前天他和黄家夫妇相处得怎样？

算了，小天那边不急，眼前最重要的银瞳。小维用脚勾住门，利索一用力就把门关了，哎呦一声显然又拉扯到身上的伤。

“来，林姨，先喝药。”小维将药端给银瞳。

“你呢？”

“我已经喝了。”

小维看着银瞳把药喝了，又服侍她盘腿坐好，看着她继续运气调息。

小维随意的坐在地上，思索这一切。

这世间真是玄幻，自己遇到的人和事真是奇怪。自己何其不幸，来到陌生的地方，回不了家。自己也何其有幸，遇到真心待她的人，有林姨，有小天，还有那龙昊天……

林姨待自己，更是有情有义，若不是她，今天恐怕在劫难逃，必死无疑了。

下午，她又看见了，自己离开躯体，看着林姨医治自己的情况。若说林姨不是普通人，自己何尝不是呢？

小维捂着腰间，半躺在床边，想着想着又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两个病号就这样躲在房里养病，一养就将近十日不曾出四合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