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山

“终于好了。”

龙昊天于越山山顶下的隐藏山洞内，满意的看着成果。这成果比他想象的要好。不枉他耗尽心思，在心中筹谋。

山洞经过打扫，经龙昊天巧思后布置，有种梦幻的感觉。梦幻？能将山洞营造出这种感觉，龙昊天也佩服自己，心中满满的成就感。

初八在一旁，同样意外于布置的成果，不枉他与主子两人费劲心思，耗费内力来回奔走，终于离天亮前两个时辰完成。呃，是主子费劲心思，他耗费内力来回奔走。

是累得够呛，不过值得，真的值得。

这是初八的结论。帮主子求娶未来主母，能参与其中，初八自觉光荣。只是不知，明日主子求娶之事，有无荣幸亲眼目睹。初八隐约得知，主子明日，是要单膝下跪。男儿膝下有黄金，身为男子，对女人下跪本就匪夷所思，贵为皇子，初八就没见过主子对帝王储君以外的人下跪，只怕是头一遭吧。即便太子，若非正式场合，龙昊天也从不下跪。

“主子，”初八拿着捞网，犹豫道。“你真要如此干吗？”整个网长为四五米；网柄长三米，柄杆为竹杆，由质料最好三跟竹捆绑，因比较轻便，而且弹性大。主子让他捣鼓这玩意，初八认为不妥，大大的不妥。

“看她明天表现吧！”龙昊天坏笑，难得出现调皮的神色。“你听我暗号，务必要接住她。”明日，待日出后，他与小维携手上山。龙昊天心中有二策划，若明日氛围好，他便施展轻功带小维翩翩落下。若小维因路远一幅恹恹的神情，那就在崖边推她一推，吓吓她，让她清醒清醒。崖顶至这密洞距离不远，落下来不及尖叫便被初八在下头用捞网接住了。再说，有他在，绝不会出现任何意外。从天而降，这也让龙昊天想起，初遇那个晚上，小维也是从天而降的。天下之大，她偏偏就在她眼前跌落，这就是他们的缘分。

劫后余生，惊吓后才觉得活着是庆幸，说不定心情大起大落下，就轻易点头了。小维非寻常女子，这非常人就要用非常之手段。其实龙昊天也觉得自己荒谬，这捞网想来也是无用武之地的，不过是做来让自己想象时乐一乐而已。当然，龙昊天绝不会像初八承认这点。看着初八忐忑不安，也是一种乐趣呢。

“是。”初八猛吞口水，若主子真的这么干，不是找死吗？

“做得挺牢固的。”龙昊天摆弄一会，便将捞网给回初八，“粗壮大汉应该也接得住。”

初八停得心头发毛，主子不会来真的吧。

“属下不敢掉以轻心，都是用上好的材质做的。”初八那里敢乱来，这是要撑住小维的重量，若有差池，他提头都无法弥补。为此，初八特意将三根韧性极佳的竹杆捆绑在一块，就怕有个意外。

“做得好。”龙昊天嘴角阵阵笑意。初八是白做了，他那里舍得真的吓她。

龙昊天抱着双臂，继续欣赏他的杰作。

山洞内中间由蜡烛围成的心型图案，无数的洒落的花瓣，洞壁前方一丈铺上雨丝锦，雨丝锦与洞壁中间置放云纹灯。点了灯，烛火突明突暗，明灭不定，犹如处在如梦似幻的天际，而非洞穴之中。

龙昊天不放夜明珠，并非不舍，是因为夜明珠的亮光不能摇曳，无法形成飘渺之感。

初八隐约听到主子说浪漫什么的，亏他想了好久，都想不出何为浪漫。这哪里是什么‘浪漫’，简直是浪费，雨丝锦多珍贵，许多贵族姑娘求之不得呢，主子竟然拿来当布置、当背景！当然，初八只敢腹诽，绝对不会宣之于口。他才不会挖坑把自己埋了。

“主子，”初八憋了许久，终于忍不住问了另外一个让他很好奇的问题。“中间这图案，有何寓意吗？”

“你瞧不出？”龙昊天反问。“是否像古文的心字。”当时，小维醉酒，曾手指沾酒，画下这图案，龙昊天便记下了。凡事关小维，不必刻意，龙昊天都记得特别清楚。

“原来如此。”初八这才明白主子的用心，这是在告诉小姐，主子心悦于他，将心交予她。“主子，时辰还来得及，何不摆多几个，小姐必然更加感动。”一颗心是爱，很多颗心就是很爱很爱了。

“乱出什么烂主意？！”龙昊天赏了初八后脑勺一击，初八不敢躲，只能乖乖的受了。“没听过一心一意吗？”弄着么多个心，被小维误会了该怎么办？龙昊天可没忘记，小维说起往事，说家乡的人特别在意‘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当时小维神情之向往，早就烙在龙昊天之心里。

“主子，您当真除了小姐，不做他娶？”初八自知逾越，还是问了。

“当然，”龙昊天绕着本就不大的洞壁巡视，就怕那里不够完美。

“可陛下能同意吗？”初八惴惴不安，主子做梦，作为忠仆，他必须唤醒他。

龙昊天沉默。这是最难跨过去的槛。

“陛下已为主子选定皇子妃，大婚之后，便封您为王。”初九劝导，“莫说主子想要娶小姐为正妻何其难，若陛下得知您为了小姐不愿再纳。。。”定会视小姐为祸国殃民之辈，处之而后快。天帝年轻时的雷厉手段在史书中早就被抹掉，初八身为皇子暗卫兼时常出入影子楼，自然知道不少秘闻。

除了沉默，龙昊天还有深深的无力感。

“天下万事莫有都顺心顺遂，主子，请听我一劝，莫要惹怒龙颜。”既然僭越了，初八干脆继续劝道，“主子何不与小姐坦然情况，小姐非不明理之人，定能了解小姐苦衷。”须知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材烧啊！天家无情，惹怒圣上，主子贵为天帝最为宠爱的皇子，也担不起后果。

龙昊天苦笑。小维她，能理解么？不，并非小维理不理解，而是龙昊天想要给她最好的，她最想要的。

“小姐并非在意虚名之人，待皇子妃入门后，主子找个由头，纳小姐为侧妃，再日日专宠于她，岂不万事皆宜？”初八站在龙昊天角度，分析最有利的方式。“要知，嫁入皇家，乃天下女子之所望。”或等太子登基，以太子与主子的兄弟之情，定能同意扶毫无背景的小姐为妃的。

龙昊天继续沉默着。龙昊天曾趁小维醉意上头时言语试探，才知小维之前与他生份，因猜测过他的身份。

小维在意的并非虚名，而是一心人。若自己先娶正妃，再纳她进门，莫说形式上有愧予她，感情上更伤害了她。龙昊天知她，宁可无名无份，也不愿成为‘第三者’。龙昊天虽无异纳妾，但倍感疑惑，小维为何执着于此，难不成天下妾室皆为第三、第四、第五者，更有着妻妾通房数十。小维要的一心，只怕平民亦办不到，何况皇室。

“她与天下女子皆不同，”龙昊天终于开口。在龙昊天心中，她即便再来历不明、离经叛道，她也是独一无二的。

这次换初八沉默了。初八佩服小维，却也无法完全像主子一样去包容她所有的观点与作为。初八决定，寻个时机与小维说道说道，以小维的明理，定能了解主子的难处。

“莫说不再纳妾，若她执意，自贬为平民亦可。”龙昊天坚定的说。小维不喜天家烦冗礼数规则，那便除身份，做个快活商贾或自在平民。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龙昊天的想法使初八惊慌，“若陛下知道主子的想法，小姐，危矣。”初八不再委婉，直接指出要害。

“我知道。”龙昊天年轻，不代表轻率。“我正布置后路，若日后父皇震怒，我便带她退隐。天下之大，总有容身之处。”你我相称，意为与初八推心置腹。“届时，你我不再是主仆，而是兄弟。若你愿随我，无任欢迎。若你欲离去，我旗下商号，任你挑选。”

“一日为主，终身不叛。”初八跪下磕头，“主子若不离弃，初八愿追随一世。”

“初八，”龙昊天亲手将他扶起，为他清扫裤上不存在的沙石，“你我年纪相近，我一向视你为弟。今日，哥哥有一事求你。”

“主子请讲。”

“若有一日，我受制于人，或陷入危险，”龙昊天的手在初八肩膀上，“你要先救你嫂嫂。”

“主子！”初八觉得肩头沉甸甸的。

“我是说如果，”龙昊天忧思，“此次无旨离宫，皇宫那里迟迟没有动静，恐父皇派密卫前来搜我，若真如此，暗卫绝非对手。必要时，你要确保她的安全，舍我保她。”

“遵命！”初八应下，不为其他，因为他知道，若是天帝派来的人，是不敢真的伤主子性命的。

“我先下山。”龙昊天欲先回客栈沐浴，劳动一夜，出了汗，浑身不自在。这么重要的日子，他必须神清气爽，在小维打开房门的那刻迎接他。“你不必来回奔波，就在这里歇着。天亮前将蜡烛都点了，等我暗号。”

“是。”初八道，他还有一重要任务，是主子与小维进来后，立刻将洞口的后步落下，遮挡阳光，否则如何营造飘渺之感。

初八在洞口处半躺，洞外就是万丈深渊，如此危险之地，主子竟要在此求娶。初八合上眼睛，罢了，抓紧歇息，主子的思维非他所能猜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