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村-小李家

随着赊刀人起身，黑乎乎的铁锤往地面咂，地表毫发无损，激起的只有灵力而已。以赊刀人脚下为中心，上空发出紫光，将上空的飞禽尽数剿落。低飞的飞禽幸运的躲过一劫，却有不少吓得跌落。上空中密密麻麻的飞禽，瞬间，便，没了？！

连羽毛都没落下？！

就这么一道光，就什么都没了。

殷先生大惊失色，这能力不在大地之主之下，甚至比魔君有过之而无不及。绝对是难缠的对手，深深的恐惧从心里升起，在殷先生意念的指使之下，鲁王已经走至殷先生跟前。

“你们该庆幸，五百年前我不在。”赊刀人说。可惜这五百年来，他心生悲戚，日夜酗酒，导致灵力衰退。原来，他们这般万万年不死的老怪物，在大限将至之时，是有所感应的。以前感叹生命太长，何不让他早五百年前随他们而去，可当时间渐渐到了，心中还是会不舍。这或许就是执着。“若我在，毁天灭地，也不会让你们伤了大地之主和老木头分毫。”若三人一起死，至少有个伴。若他出手，三人一起得生，懊悔悲伤，也有人陪。

“敢问尊驾，您是。。。？”殷先生一改先前态度，恭敬得很。这觉得不是招惹得起的存在。

“哼！本尊是谁？谅你也没有知道的必要。”赊刀人道。活得太久，谁又会在乎万万年前的虚名。“今日，我要李家村所有妖的命，以祭奠大地之主和老木头。”

赊刀人一怒，屋内金石不住震动。

屋内的炭盆，不停的翻动，发出了巨响，也将炭盆中的炭灰洒了出来。

“小的白长眼珠子，请尊上饶命，”殷先生这下肯定了，这邋遢的高人，肯定是与大地之主同辈之人。“小的非妖，承的是大地之主纯正的灵气。”殷先生跪下磕头求饶，自尊远不如活着重要。

“你还敢提？！”赊刀人铁锤轻轻一挥，一股灵力自铁锤发出，绕过鲁王击向殷先生。

“噗！”

殷先生受此重击，身子往后飞。

“唉。”

在殷先生身体欲撞到身后的墙前，赊刀人突然叹气，铁锤自手中脱离，后发先至，挡在殷先生的背。殷先生不受控制的往前倾倒，头朝下往前扑。

“唉。”殷先生再次叹气，他白活了五百年，混迹人间，越发理解大地之主和万年常青树的心思。如今，他竟变得与他们一样，妇人之仁了。“给我出去。”

赊刀人瞬移至李家村中央空旷之处，天空早已经恢复清明。真让人无法相信，适才一瞬之间，满天空成千上万只飞禽的生命，就毁在如此一个毫不起眼的货郎打扮之人身上。

李家村范围内，零零散散的落下被惊的鸟兽。

赊刀人高举右手，鸟兽身上的黑气被引出，汇聚于殷先生手上。

鸟兽呆滞，呈半昏迷，一地干净得很，没有半丝血水流出。

这是万年常青树陨落之地，谁也不许玷污这块地。

小李屋内，不论殷先生爬前还是退后，铁锤始终对着他。殷先生使鲁王出手，只一锤，被把鲁王击退。铁锤在空中转了一圈，很是得意。

赊刀人将黑气击入地上，连同他的紫气和一块木头。地上冒出一颗苗子，看不出是何植物。

“老朋友，以后寂寞，也能有个伴。”做完这些，赊刀人苍老了许多。殷先生缓一口气，手置心口，等手离开时，一颗红中带紫，晶莹剔透的拇指般大的血珠子，从胸口破体而出。赊刀人的脸色更白了些，轻轻的倾斜，将血珠子浇在小苗。“小锤子。殷先生轻轻呼喊。”

殷先生的身子从小李家飞了出来，往赊刀人的位置而来。

每每飞纵之力不足之时，铁锤击出，又将殷先生击前几丈。几次后，殷先生落在赊刀人面前时，已经是鼻肿脸青了。

“让你炼的器出来。”铁锤急速的飞到赊刀人脚边，赊刀人坐下，锤子自动变大，大得有如一个圆凳子。在袖口，怀里掏了几下，才想起酒早已经喝光了。

赊刀人的吩咐，殷先生莫敢不从，意念一动，鲁王便从小李家施展轻功过来。

赊刀人冷酷的脸上隐含仁慈，小李家也好，李家村其他人也好，时代居于此地，平静的生活不该被打扰。小李家虽只普通木屋，也是几代人的心血，不该毁于一旦。

“老了，也如老头们婆妈了。”赊刀人自嘲，若大地之主和万年常青树在的话，也是会如此选择。

鲁王来到殷先生前，站定不动。

“你自刎吧。”赊刀人说。脚下，便是当年陨落之地。

“尊上，请饶命。”殷先生磕头如捣葱，毫不怜惜自己的额头，“小的保证，日后改邪归正，一心行善，日日赎罪。”

“还真是狡猾的鹰。”赊刀人说，不过也不急于出手。以他的能力，李家村的村民，能睡到夜半。而他，也快陨落了。临时前，潇洒的把所有小辈赶走，没想到此时坐在李家村中央空旷处，与殷先生四眼相对之时，倍觉悲凉。“且帮你算算，你前世为何物。”赊刀人见还有时间，临时起意，掐着手指推算。没想到，临时前的最后一次推算，是如此的随意。

“嗯，千世为禽为兽，半数死于猎人之手。难怪对人怨恨至此，原来是来报千世之仇。”赊刀人拇指快速游走于四指，“最后一世乃是小猴，临死前难得心善，为救孩童，冲入狼群，最后死于狼口，尸骨无存。。。你的福因，来自一时的善念，虽救人未成，因果已经种下。”

殷先生不敢说话，保持跪姿，思索着脱身之法。

“原来如此，果真是因果循环，还有什么，能逃得脱你的算盘？”赊刀人望天，“难怪，大地之主这么随意就赐你一口灵气。”

殷先生的眼里闪过希冀之光。

“看来，今日，你命不该绝。”赊刀人看着两个身影由远而近。

下一瞬便至赊刀人身边，是银瞳初九去而复返。

“你怎么了？”

银瞳发现分别不到数个时辰，赊刀人生机散尽，整个人死气沉沉。银瞳不管赊刀人腕上呜呜嘿嘿，直接搭在上头。

初九目光扫了一圈，地上少说数百只飞禽，只是目光呆滞，痴痴傻傻。最后，初九的目光落在殷先生身上，从其打扮和身边的鲁王，猜到了他的身份。

初九锁定鲁王的双眸，目光呆滞，若行尸走肉。

“怎么会这样？”银瞳将灵气从其腕中注入，却像碰到镜子，自己的灵气涌回不说，更多的灵气从手指反涌入。银瞳欲抽手，手指如沾在赊刀人腕上，再也分离不得。

“你！”初九原想阻止，赊刀人抬头一望，脚步便再也迈不开。

“这算是你的造化吧。”赊刀人的手迅速浮现青筋，一根根，很快就布满手背，连脖子都被盘结的青筋占满。“不要急着化为己用，记住，欲速则不达。”

殷先生嘴角浮现笑意，他看出来了，这老者快死了。

那戴着面纱的白衣女子，与小狐狸极像。盘算着，等老者油尽灯枯，把她掳走，在灵力被‘化为她用’之前，一概转移在自己身上。

终于，随着赊刀人的灵力即将散尽，银瞳终于挣脱。

热。

银瞳浑身都热，热气灌入四肢百脉。

“抱元守一，不要抗拒，把它当成身体的一部分。”赊刀人的声音极为苍老，“它暂时不为你所用，却能护你周全，等你化为己用之时，魔君未必是你的对手。”这是拔苗助长的法子，若大地之主知晓，不知会不会生气。

“你。”银瞳得此大造化，不仅不高兴，反而难过的说不出来话来。

“没什么好可惜的，不过是早一个时辰，和迟一个时辰的事情罢了。”赊刀人看得挺开。“这次，你们真该走了，这人我来解决。”

“不行，我们是看见大量的飞禽正往这里来，这里危险，我们带你走。”初九难得说这么长一串话，“走之前，先把他杀了。”

拔出‘无名’，初九剑指殷先生。鲁王挡在殷先生前，任剑刺入皮肉。

“飞禽？早都死了。”赊刀人再次望向天空，纵酒后，赊刀人便很少仔细去看蓝天白云了。以往总觉得蓝天白云里，藏着老朋友的浅笑，越看越难过。如今，可以看的时间不过了。“没死透的，都被我尽数毁去灵根，收走妖气，再也无法开灵智。”

“都被你杀了？”初九狐疑，地上干净得很，除了殷先生身上，地上再无血迹。

“这就是阵法的威力。”赊刀人皱褶的眼皮下泛出精光，“也是我们那一辈人，随随便便都能做到的。”

赊刀人并没有避讳殷先生，因为在他眼里，即便殷先生今日注定可活，他也要毁了他的灵智。

“若你们真有如此神通，为何当年。？”银瞳忍不住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