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村村口

“高副吏，一句话，你放不放行？”

“姐姐别急，高副吏也是职责在身，你别为难他。”尹心怡劝住小维，对着高副吏道：“高大人，百草堂出了急事，需要姐姐亲自处理，姐姐也是一时心急才会冒犯大人，还请大人见谅。”

尹心怡向高副吏福身。

“我知道大人职责在身，但事情有轻重缓急，如今百草堂主事赈济时疫，若姐姐无法及时回去主持，恐会耽误时机。”

“本官并无意为难，只是无手令不可离村，还希望尹小姐能够谅解。”高副吏听闻韦公子与尹小姐在村口闹着要走，便赶来了。

“别跟他废话，高副吏，若是严宣抚在，知我今日事急，必会放行。”小维提高声量，表情又气又急。“何尧做不了主，我必须回去。耽搁了赈济，你于心何忍。”

“时疫之事朝廷已经派严宣抚去安抚了，各处也安排了太医前往，百草堂不过是民间赈济，一时耽误又有何妨？待取来手令，我自会放行。”相比对尹心怡的和颜悦色，耐心解释，高副吏对小维的言辞势利多了。“无手令，天王老子也不准离开。”

“你！真是拿着鸡毛当令箭！”小维呵斥，“若百草堂赈济如你所说的作用不大，为何朝廷会特赐百草堂马车的通行令，让百草堂的车队能尽量把物资送到。”

“时疫的扩散能够控制，其中一个原因就是百草堂即时在各处将防疫的汤药熬煮分派。”这高副吏这是武夫脑袋，小维说着说着忘记自己不过是演的，反倒真的想要说服高副吏，让他知道赈济的重要性。“再说，如今染疫者众多，时疫发生至今已有数十日，有多少贫苦的人家因此受苦。不管是妻儿老幼、还是一家之主，染疫都是贫苦家庭的负担雪上加霜。尤其男丁染疫，家中失了收入，有多少百姓断了炊。大人尚可忍冻挨饿，那婴儿呢？老人家呢？贫苦百姓的命也是命。朝廷是派了宣抚使主理此事，可一时也顾不上这么多人。我们做的，就是尽力去帮助那些被忽略的贫贱百姓。”

高副吏不能否认小维言之有理。

“你可知道，偌百姓无法温饱，一日两日尚可忍受，若一月半年呢？你可想过会有什么后果吗?”

“我知道。。。”

高副吏的话被小维硬生生截住。

“不，你不知道，你不知道会有多严重。”小维她从历史书上看过，天下乱了，百姓最困苦的时候过的多艰苦，更有者没办法之下为了活命选择易子而食。百姓揭竿而起，一个国家因此而分裂，换来的是数十年，甚至数百年的战乱。“一个时疫，可大可小。以国家来说，百姓无法缴税，无力生产，国必积弱。以百姓来说，三餐无以为继，无路可走之下，最坏的会出现什么情况？去偷，去抢？一个人偷、两个人抢，官府可以轻易的抓捕。那一村人、一镇人、甚至是一城人呢？”当然，如今天下太平，天朝亦及时处理，所以不会发生民乱，即便民乱也很快就会被镇压。

小维突然间理解，朝廷当初为何会派严宣抚来北村烧村了。异地而处，若自己是上位者，预见会有更大的祸乱，自己是否也会选择杀百人救千千万万人？小维突然不敢想下去。

当时保下北村，究竟是对，还是错呢？

如果给自己再选一次，自己会有如何的抉择呢？

“姐姐，”见小维停下陷入深思，尹心怡喊她，“姐姐！”

“高副吏，我姐姐入村前便已抱恙，至今尚未痊愈，你不要跟她计较。”

高副吏也奇怪为何小维突然怔仲，对尹心怡轻轻点头。

尹心怡感谢的回以一笑，用力摇了小维，“姐姐！”

小维摇头,把突然冒出来的荒谬给摇掉。

不，再给她一次机会，她还是会选择帮助北村，众生平等，每一个人都有活着的机会。

小维惊醒，对尹心怡报以浅浅一笑，笑容苍白得渗人。

“姐姐可是身体不舒服？”

“放心，我没事。”

“各位大人，我们要出村去打水。”小林推着水车，对着守在村口的官兵说。“前面的马车堵了好久，可否让我们先行？”

前头马车堵在村口，小林在后头等了一阵子，等得心焦了。

“我们打完水还得赶回去熬药呢？要是迟了，会挨黄院使责怪的。”

“大人，可否让后头水车先过。”高副吏的副手前来询问。

“你得问问韦公子让不让？”

“心怡，让车夫把马车先拉一旁，别耽误了他人。”

“好的姐姐。”

小维让道，让小林等的水车先过。小白的头从马车伸出，好奇的探望。

在小林经过时，小维还走来水车前。

“幸苦你们。”

“不辛苦不辛苦。”小林神色有丝慌张，“韦公子才辛苦。”

“你知道我？”

“我们都认得百草堂韦公子。”小林还特意问一道前来的同伴。

“是，韦公子好。”

“好，大家好。”小维憋见第三辆水车中，就是那个叫做张常的大叔。“大叔，我们又见面了。”

张常紧张得额头的皱纹跳动了好几次。

“韦公子，又。。。又见面了。”

“你们先走吧，正事要紧。”小维也不去为难，只是笑笑便又站到一旁去。

“韦公子，你也请回吧！”高副吏不欲与小维啰嗦。

“不，高副吏，我真有急事。”小维又回复之前的状态，“我想我已经说得够明白了，百草堂的事是急事。”

“再急，也无法放心。”高副吏一副公事公办的架势。“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若都一句急事就可以出村，人人都自有进出，那北村何言封村？”

“高副吏，还请行个方便。”小维塞了一张银票给高副吏，“这是请诸位官爷吃茶的。”

“韦公子，你当我是什么。”

就这样，小维又继续和高副吏于村口争论了约莫一个小时后，初九拿着黄院使的手令前来，高副吏才放了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