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客栈

“王爷，大事不好了。”

“说。”

“之前我们在药铺寄卖的货，本是以药铺名号出售。如今他们各自在门前贴告示澄清，说是帮我们寄卖的。如今京都百姓仇视西域人，有者更聚集在驿站漫骂，被天朝的官兵驱散。”

娜宁公主因病尚未归国，如今尚暂居驿站。

“而且。。。而且。。。”

“说！”

“客栈掌柜说，不再续租。”

“什么意思？”

“掌柜说租给西域人，怕引起众怒。我们之前给的租金，只剩下五天了。”

鲁王气急，从没有这么窝囊过。

“王爷，属下会尽快安排新的住处。”呼延语毕换来的是鲁王的又一声哼，“另外，账目算好了，王爷请看。”

鲁王越看越怒，尤其后头用朱砂标出来的亏损金额。厚厚的一账本，都在提醒他亏了多少钱。

鲁王本见势头大好，将自己原本带来的草药卖了个高价大赚一笔后。见药草紧缺，价位还有暴涨余地后，又悄悄在别处高价购回。

鲁王砸了血本犹自不够，还向钱庄借贷。鲁王在京都能抵押的产业不多，为获钱庄的贷款，签下高利的契约。同时亦向地下钱庄借贷，以鲁王在西域的物业为据，甚至以通关文碟为抵押，终于借得大数目。鲁王贪得无厌，将所有的钱高价买了草药，如今手上屯货比山还高。如今别的药铺几乎以成本价位售出，价位急泻，鲁王手上的草药即便卖出，也只剩下十之一二的价钱。比之鲁王欠下的高利，可谓沧海一粟。如若不是百草堂搞出这么一出好戏，鲁王早已富可敌国。

如今倒要谢谢那些毁约赔付定金的药铺，否则鲁王的亏损会更多。

“百草堂！”

不会毁了百草堂，难消我心头之恨啊！

鲁王将手中账本砸到桌上酒樽，酒樽被砸飞，掉进地上转了两圈，竟然不破。

“北村情况如何？”

“回王爷，并无进展。不论如何下毒，很快就被压制了。林神医一日不除，北村的时疫不出一月，便会研制出对症的药方。”殷先生在北村安插了不少人手，将对接的方法都如数告知。一开始下毒还算顺利，可后来新的药方拟出的时间越来越快。甚至上午下毒，晚上就出了新的药方。

呼延从太医院学徒的口中得知是林神医出的手。“已经下令让人除掉她了。”

呼延对于除掉林神医并没有太大的把握，殷先生安插的人，没有一个是武功高强的。

“人头拿下了吗？”

“还没。”

“哼，要你何用？”鲁王气极，只有关系到百草堂，都诸事不顺。

“属下知罪。”呼延跪下。“请王爷恕罪。”

扣扣扣，扣扣。

鲁王回坐，呼延起身将账本揣进怀里，把酒樽放回原位。做好一切后，垂立在旁。

“进！”

来人取下帷帽，露出面貌。

身材高大，与鲁王不相上下。两道浓黑的眉毛、高鼻梁、黄肤色、脸上储有络腮胡，也就是俗称的连鬓胡。荆棘似的短髭，使其整体看起来更加粗狂。偏偏一身天朝衣服，穿在他衣架子似的壮大身形，显得格格不入。

“二王子远道而来，有失远迎。”

“哼！”

“奉酒！”

“不必了。”来人正是西域主鄯善王之次子，一看就知道是个脾气不好的。“你竟敢给我小妹下毒？”

鲁王道：“此言差矣，娜宁公主不过是沾染时疫，不巧我手上正好有对症的药。”

“你！”二王子狞髯张目，显然怒极。

“鄯善王是派你来和我谈条件的？”

“你甭想！”二王子压下暴打鲁王的冲动，“发动战争的结果只会导致生灵涂炭，再说，即便你我两方合力，也取不不天朝。”这鲁王是脑子发昏了，才会有这样的想法。

鲁王不语，北村那边解决时疫不过是时间问题，若真正的药方出了，那他手上的王牌就无用了。

“父王的意思是，只要你交出解药，财帛土地，都可商量。”

二王子来之前密秘去了驿站，见了自己小妹被病折磨得脱了形，原本爱笑的眼睛都没整开过，深感心痛。他与申屠厉详谈，得知自家小妹病发在时疫之前。二王子并不相信鲁王有制造时疫的能耐，二王子一来便要解药，他偏向于相信小妹是中毒了，只是这毒发的症状恰巧与时疫相似。

“你小妹金贵，那里是土地财帛可比拟的？”鲁王其实是动心的，他现在最缺的就是银子。

与鄯善王联手攻打天朝是不成了。时移世易，以目前的情势看来，等集结兵马，大军压境之前，届时天朝已经解决了时疫。届时，随便一个药堂，都有卖治时疫的药方，那他的筹码就化为乌有了。鄯善王不笨，肯定会临时撤兵。

“你道如何？”

“如果以命换命呢？”鲁王心生一计，那赶在筹码失效前，能捞多少就多少。

“我父王说过了，不可能发动战争。”

“我要两条命，以及五万金。你若答应，签下契约，我便把解药给你。”鲁王老谋深算。

“我如何信你？”

“这一颗药，能使你宝贝小妹清醒。”鲁王从盒子里拿出一颗药丸，这是殷先生给他的。可惜自那次以后，殷先生再没有出现。他派人去送信，得来的也只有殷先生远行未归的答案。

“清醒，是什么意思？”

“清醒一盏茶的功夫。”鲁王关上盒子，触摸盒子边缘，

“之后呢？”

“之后便需要第二颗药方能完全痊愈。”

“你要杀谁？“二王子犹豫了。金子的事可以商议，可鲁王身边高手如云，要杀谁不行，为何不亲自动手？“我若把人杀了，又如何保证你一定会给我解药。”

“为表诚意，我把这药丸给你。”鲁王大方的将盒子推前，“若真的有效，你把人头带来，再签下欠据，我便把第二颗药给你如何？”

“你到底要杀谁？”二王子这次前来，是带了不少好手，本想着要是和鲁王谈不拢，就抢。他并不嗜杀，但为了救他小妹。。。他只有一个宝贝妹妹，实在不忍心啊！

“莫急，今晚且回去和你宝贝公主妹妹相聚。”鲁王故意不说，“明日卯时东林外，呼延会告诉你的。”

呼延踏出一步，手置于左胸，对二王子行了一个西域之礼。

呼延将桌上盒子，双手奉于二王子前。

鲁王道：“后日此时，便是立约之时。”

二王子重新戴上帷帽，离开前终究还是接过盒子。

鲁王心中畅快，今日终于扳回一城。

明日，你不杀也得杀。

鲁王狞笑，仿佛二王子已经将人头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