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了。”何尧口里说可惜，脸上也是写着可惜，就是找不到一丝焦急的神色。

“师傅，那怎么办？”弟子瞧着门前人的架势，像是随时要闯进百草堂。

“不急，”何尧引进杯里的茶，开始再查看一遍桌上的资料。

外面吵嚷的声音丝毫不影响何尧，何尧仔细检查确保万无一失。

“师傅，官爷来了。”

何尧一看，竟是五城兵马指挥司都指挥亲临。

官兵一来，便在百草堂门前围成一列。

“来得这么快！”何尧心中诧异，从百姓叫囔还不到一盏茶的时间，五城兵马指挥司即便收到消息，从衙门到这里，像雀雀一样用飞的也没有这么快吧！

五城兵马指挥司负责京都治安，管巡捕盗贼，疏理街道沟渠及囚犯、火禁之事。凡京都发生大小事，几乎都归五城兵马指挥司管辖。都指挥李达在天子脚下任职，正六品，管得是京都治安，为人刚正不阿，处事公正，深得人心。

“何事喧嚷！”都指挥李达往百草堂门前一站，立刻把百姓震住了。

官兵在场，刚才再群情汹涌，此刻全都噤若寒蝉了。

“你来说。”李达随手一指，指头指向一个家仆模样的。

“小的。。。小的。。。”那家仆扑通一声，直接跪了下去，“参见大人。”

“起来吧！”李达口气不凶狠，却是自带威严，“报上家门，才此作甚，为何喧嚷。慢慢说，把事情说清楚了。”

“小的是沈家家仆，今早封老爷之名，前来抄录名册。”沈家家仆像是怕李达不信，双手高举，准备呈上小抄。

一旁五城兵马指挥司知事将小抄接了，翻看几页后对李达点头。

“继续说。”

“今天百草堂这里出了新的告示，详细写明采购的物品、数量、来源。”沈家家仆不敢起身，继续跪着答话。“可是我们看了几行就发现不对劲，东西买贵了，一百斤黄芩竟要价两千两。”

“这不，我们越想越生气，这不是拿我们的血汗钱乱挥霍吗？”几句话而已，沈家家仆已经觉得自己口干舌燥，大汗淋漓。“所以我们要求百草堂主事出来给个交待。”

“有这回事？“

“大人，果然告示上写着的是这个数目，其他的草药入手价位也是极贵。“知事小声的说。

“百草堂主事何在？“李达黑着脸。

李达一早就收到匿名举报，说百草堂有人滋事，急急赶来，没想到却是此等事。

“小民何尧，东家在北村治疫，这里由我主事。“何尧及时出现。

“给本官解释清楚，“李达闻言脸色好了些，百草堂东家在北村之事全京都皆知。”若有中饱私囊之嫌，本官立刻查封百草堂，押你回去，开堂审理。“

“大人明鉴，震级一事，百草堂尽心尽力，绝无贪墨。“何尧让弟子呈上手中书册，并示意搬来桌椅。”关于高价购买草药之事，百草堂也是迫不得已。“

弟子将桌子搬到百草堂正门，弟子将一册又一册的书册置上，诺大的桌子很快就放了半满。

“大人，如今时疫四起，草药短缺，货源短缺价位高涨在所难免，我让弟子四出搜购，但需要救命的药草都售罄了。“何尧取一册子摊开。“我弟子一家一家奔走，把上京所有的草药铺子都走遍了，也到了邻近城镇收购。这是我弟子做的记录，日期，商号，询问的药草，这里都有记录，大家手上都没货。”

“好不容易找到几家手上有货的，”何尧又取出一册子，这次册子旁还有一沓单子。“这救人如救火，病人等着药，价位即便高，我也没办法啊！小民也知道买贵了，但是实在找不到货源了。”

百姓低声议论，看来百草堂也是无法可施。这世道一乱，商人其货可居也是难免。

“草药不同于其他，米贵了可以选择买面粉，面粉贵了可以买粟米，反正能填饱肚子的便行。可草药不同，差之毫厘，谬之千里，药方中的草药不是说替换就替换的。”何尧焦心的说，“百草堂是医堂，也知本来价位，物以稀为贵这个道理也是懂得，可这价钱高涨百倍，也贵得太过离谱。”

“幸好有的草药商愿意让利减价，有的说来价太贵，实在没办法只能说下次进价若是便宜，便以优惠价钱卖给我们。”何尧不动神色的见那沓单子一张一张摊开，直至摊开五张后又继续说，“百草堂赶着将这批救命药草购送出，不得已只能贵买了。”

“这是？”李达拿起其中单据，便是沈家家仆说的一百斤黄芩两千两的单子。“桔梗五十两一斤？！”李达很快被另一张单子给吸引了。

“是，这是西域商人，他有通商通牒，赶巧手上的有的草药都是时疫药方中药引。”何尧装模作样的过去看李达手上的单子。“说也怪了，百草堂弟子四处奔波，本地药商的药品都没一个西域商人的价位高。再说，其中几样药，还是我们中原特有的呢，结果货都掌握在西域商人手里。”

“唉，”何尧叹气的同时，有抽出几张单子，里头的金额都是大数目。“但是这几样，都已经要了数万。”

李达沉吟，与知事对望。何尧这几句话的功夫，信息量不少，是该查查这西域商人，事情也过巧合了。时疫变毒疫，这其中若有西域的手笔，那就不是天灾，而是人祸，影响的是国家社稷，还有边关安全。

查西域商人。

李达无声的对着知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