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事？”

初九将何尧等拦在外头，银瞳才睡着，他不想任何人来打扰。她已经两天没睡了，早上晨会结束，又亲自看了十多个病人，他劝了一会才肯休息片刻。

“关于药方的事，”何尧见初九拦在哪，知道自己不说清楚恐怕难以见到银瞳，“朝廷已经将药草运来，可其他地方也需要，分配到的远远不足。”

初九犹如一座山，毫无表情的听着。

“百草堂自当让人采购，可其中所需的药价格暴涨，百草堂资金不足，故想请林神医斟酌换药。”

何尧觉得自己解释得很清楚了。

“先赊。”初九只说两字。

“已经向其他药堂赊了，金额过大，不肯再赊。”

“维天。”初九还是两字。

“已经将存在维天的资金几乎全数调动了，还是不足。”何尧已经竭尽全力了，他不能将百草堂全数掏空，也许留下银两维持日常运作，否则不用等时疫结束，百草堂就已经倒闭了。灯油火蜡，样样都需要钱。何尧觉得像是望着无米之炊兴叹的巧妇。此刻要有人能给他想办法找钱，何尧便是可以为五斗米折腰的书生，奉他为救世主。

可惜初九这尊门神，说什么都不让他见林神医。

何尧并不傻，熟知两个东家的习性，需要银子这事寻林神医无用。可是何尧实在没有办法了，若他手上有足够的资金，他也不会退而求其次，用其他药材替代。何尧其实心中怀疑，是否有人泄露了药方，否则为何偏偏所需的几味药引，早早就起价了呢，甚至被人捷足先登大量购买，草药稀缺之下价格硬生生又翻了数倍。

“连书舍的经费我也擅自调动了部分。”面对初九那冰块脸，何尧赶紧把话说全了，表示自己真的没有办法。“韦公子的私库也用了。”

何尧突然想起小维对他吐槽过：初九长时间维持同一表情，难道就不会觉得脸酸吗？说不定是维持太久了，早就僵硬了，已经没办法挤出其他表情了。所以他不是要绷着那张脸，他是脸僵没办法。

何尧实在想念那足智多谋的韦公子，可她门口的暗卫也不是善茬。何尧本打着的算盘是，如果林神医没办法想出办法，请她亲自陪自己走一遭，据说暗卫谁都敢挡，就不敢挡林神医还有这个冷冰冰的初九。

何尧哀叹，何时要见自家东家也这么困难了，韦公子被禁足，林神医更是连面都不让见。

“取韦公子信物，可调动维天资金，”初九凉凉的说。“全数维天资金。”

何尧一震，韦公子有着维天银号股份，何尧是知道的，只是没想到竟可以调动全部维天资金。银号最重流动资金，若无现金流，那银号的运作便会成问题。

“还有事？”

初九惊醒了何尧。

“没，没，我这就找韦公子商量。”

何尧没想到的是，去到小维房前，又被阻拦了。

“林神医有令，韦公子不得外出。”暗卫执行指令。

“可……”何尧这是着急啊，“可事态紧急啊！”

“再急，也没有小姐身体重要。”暗卫难得有林神医明令，自然要执行到底，“林神医有令，小姐不得外出，必须卧床，休息，静养。”

又是这句话，小维早听的耳朵长茧了。

“不得外出，没说不能进来，”

小维早就被外头动静吵醒了，半卧在床上，按摩着发疼的太阳穴。人一不忙，就会察觉身体不适，加上这两天被喂了不少药，更是昏沉，反倒一天有半天真的在卧床休息。昨天喝了药，又是一觉睡到现在，严格算起来，一天清醒的也没有几个时辰了。

“小白，去开门。”

小白兴奋的跳下床，驾轻就熟的用狐狸嘴将门开了一缝，然后用那小身板推开了门。

何尧不是普通的大夫，是百草堂主事，再说神色紧绷必要要事。

暗卫对视后，没坚持拦着，任由何尧进房。

何尧事先琢磨了许多办法，没想到了门前，反而轻易就进了去，

“你是说，药草价位暴涨？还是最主要的药引？”小维冷笑，果然哪里都有无良商人，此风不可长，凭一己之力又无法遏止。“那相熟的草药商人呢？”无良商人见商机如蚂蝗见血，简直是狼心狗行。

“相熟的大多得知我们是救灾，愿以原价卖给我们，也有小部分说手头无货，像是在等价位再水涨船高时再出手，京都非百草堂地盘，我们根基尚浅，不得不受制于人。”何尧医术没有其岳父好，但经商头脑丝毫不差。

百草堂的事情小维本就放权于他，要不是出现困境，何尧不得不打扰小维。何尧简洁而快速将情况报告于小维。

“我本想就近买就好，再送去疫区，可以省下不少时间。以目前的情况，不得不去信让师傅在东湖那边调动了。只是一来一回，怕是时间上耽搁了。毕竟东湖离此不近，即便快马加鞭，也太过耗时。”

“谁说送信一定要快马加鞭的？”

“我们圈养的信鸽在京都，再说最近外头不太平，信鸽传信也不安全。”

“放心，有雀雀呢！”那货鬼精得很，送信对它而言小事一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