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八，”

银瞳轻轻唤他，初八应声站了起来。

“林神医，请问有何吩咐？”初八依旧恭敬，眸光中多了一股意味不明，不过却没敌意。

“对不起。”银瞳并没有掩饰她的愧疚。

初八抬头，错愕的看着银瞳。

银瞳目光对上初八，口中喃喃，初八眼睛呆滞后又恢复清明。

小维在一旁看得分明，在她眼里，银瞳像是在施展催眠术，不，比高级的催眠术更高级。小维看不见的是，老头在旁指导，银瞳现学现卖，他念一句，银瞳跟着念。

“他意志太强，你要增加灵力方可。”老头时刻注意着初八神情状态，见初八有转醒的迹象。

银瞳颔首，再次施展迷魂术，额头已经沁汗。初八又似方才那样，瞳孔呆滞又复清明，不过这次维持的时间较之前长了些。

“要快，否则你即便耗尽灵力，怕也来不及帮那女的消除记忆。”老头在催促。

银瞳那有闲情回应老头，催动全身灵力于双眼，初八的神情再次回复呆滞。

小维把一切都看在眼里，不过她并没阻止，甚至屏气慑息，唯恐惊扰了银瞳的施展。小维看着银瞳的瞳孔再次变色，猜测只用银瞳每次使用她的。。。能力就是出现这种情况。小维思忖着，以后遇到相似的情况，要想办法帮林姨打掩护，若有一天真的无法掩盖的话，必须先想好说辞帮林姨圆过去。

“趁现在，告诉他刚才什么都没有看见。”老头指点着，语气中隐约有着焦急。

“初八，刚才你什么都没有看见，洞里没有其他人，你查探了一会就在那边歇息。”银瞳声音很轻很轻，让人不自觉地想要倾耳去听，也因为声音太轻，而更必须全神贯注去听话中内容。

初八颔首，双眼迷离，呆呆的走到墙角，坐了下来。

“初八，你很困很累，先睡一会吧。”

初八闻言闭眼，沉沉睡去。

“看来你的灵力还是不行，幸好他对你没有防备之心，否则以他的意志力你根本无法控制他。切记，若对方强于你，不可施此术法，否则施法不成反噬其身。”老头点出症结所在。“没关系，第一次能这样也不错了。”老头难得赞誉，其实他心知，遇到意志如此顽强之人，还能强行施法，何止不错，简直颇具天赋。

真是万幸，若是敌人，自己恐怕施法不成反遭反噬。银瞳并不是好胜之人，承认自己的能力不足。

“还有一个，”老头没预算这人类的意志如此顽强，担心以银瞳能力无法再施展。“你可还行？”

小维不用，我信她。银瞳并不是因为自己没有信心，而是由始至终都没有想过要封住或篡改小维记忆。小维早就知道她不是寻常人，两人各别对彼此的秘密守口如瓶。

“不可轻信于人。”老头不赞同。

不，我信她，她不会说出去的。银瞳坚定的告诉老头。

“你喜欢。”老头看银瞳坚持，斜眼看了小维，不再理会他们，又飘向山洞各处，继续刚才初八的探查。“你要担保她不会说出去，人妖相处自有天道规范，互不侵犯，若被人知道身边有妖必会引起乱事，届时天道可不会轻易放过你。”

我知道了。银瞳颔首。

“若是我的话绝对不会留下后患，何必使迷魂术这手段？直接杀了一干二净。那仙凡妖之间的平衡就不会被打破，杜绝天下大乱的可能，有时候为善为恶非表面所见，若能杀一人救天下，则为小恶成大善，你可明白？”老头语重心长。

我说，我知道了。银瞳眉毛蹙起。

银瞳何尝不怕天道。但她也有要守护的人，人间游历这么些时日，她也有了亲人和朋友。

老头见银瞳脸色不善，终于不再开口，飘到仙草旁边。道理虽对，却不是所有人都爱听的。

“初八怎么了？”

小维心中已经有了猜测，忍了许久，终于开口问了。

银瞳也不知道怎么解释，只是静静的看着小维。

“你也要对我施催眠术吗？”小维看着银瞳。

“不用，”银瞳淡淡的说，在灵草边上坐了下来，准备盘腿吸收灵气。这仙草周边灵气更为充裕，银瞳只觉适才所用的灵力立刻被补充。

“你不要后悔，并非所有人类都会遵守诺言。”老头心中也有气，阴阳怪气的说完闭目吸收灵气，不再理会银瞳。

“林姨，我想起了一件事。”

“何事？”

“还记得在东湖时，遇到敲诈的那一家吗？”

银瞳当然记得，那天初九来了。

“当时有一个姑娘对着你又哭又闹的。”小维回忆，“我见到她了。”

“哦？”银瞳想起那个名唤娜宁的天真烂漫小姑娘，“她怎么了？”若无特别之处，小维必不会特意提起。

“我见着她在跟一个男人说话，后来她要跟那个男人走，身边的婢女似在阻止，”小维当天在二楼酒馆喝酒，刚好看到这一幕，“那男人和她婢女说了几句说后，那婢女的神情就像刚才初八的神情。”小维本就觉得哪里不对劲，今天见初八的情况才联想到的。

“后来呢？”银瞳大惊，能摄人心神的，据她所知，还有一个就是殷先生。

“那姑娘就跟她走了，我从楼上下来时，他们已经走了。”

“那男人是何模样？”

“那男人背对着我，我看不到样子，不过是公子哥儿打扮。”

银瞳沉吟，极有可能就是殷先生，只是不知道他为何要对娜宁下手。

“不过你放心，后来龙昊天和我说了，那是西域的娜宁公主，现在人好好的在驿馆做客呢。”小维补充。

银瞳陷入深思，那女孩子不过是平凡的人，为何会被殷先生盯上。银瞳还记得，那天和娜宁说了七叶一枝花的故事。

“只有一晚时间了，抓紧好好吸收这灵气，对你修为有莫大的帮助。”老头开口提点一句，显然生气不过三秒，心底还是担心银瞳错失良机的。

知道了。银瞳闭上眼睛，专心的吸取灵气。

小维没有再问，也在灵草盘坐了下来，右手托腮，一会盯着银瞳，一会看着初八，一会看看灵草，一会看着洞里的环境，想着今天所发生的事，看着看着，想着想着，眼皮越来越重，慢慢打盹睡着了。

山洞安静得只剩下三人的呼吸声，其实小维和银瞳都没有预想到，明天等待他们的，是怎样一个惊心动魄的场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