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43年7月7日 夜晚11点

——中国·香港·第七机甲仓库——

距离测试结束已经过去了几个小时，陷入昏迷的周天昊终于慢慢悠悠地醒了过来，不过他的状态依然很不好，头晕脑胀、血压偏低、精神恍惚，还伴随着间歇性的七窍流血，总之他已经完全失去了短时间内再次驾驶机甲的可能性。

此时此刻，周天昊正扶着脑袋，坐在机甲仓库里的某个零件堆边上闭目养神。他的脾气很硬啊，一醒过来后就直接从医院再次跑回机甲仓库，拦都拦不住。所以工作人员们只能一直紧紧盯着他，生怕他再出什么意外。

机甲仓库里的普通人们基本也都没有离去，他们依然呆在这里，交头接耳，议论纷纷，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其中还有许多人自发组织慰问驾驶员，他们对周天昊表达关切的同时也期待着能有某位驾驶员成功启动‘北京’——毕竟关乎到自身安全，说实话，这是他们眼下最关心的事了。

某些人试图寻找纽特·葛斯勒、赫尔曼·戈特利布、以及另外两名驾驶员的身影，可发现无论怎么找也找不到。询问其他工作人员后才知，原来眼下他们几人早已离开了第七机甲仓库——他们已经前往破碎穹顶指挥中心，将就今天发生在周天昊身上的事对蒋天正进行汇报，而且还要同其他驾驶员进行讨论，以寻求解决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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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启动失败的原因很明显。”慢慢靠近指挥中心大门，纽特的声音总是率先飘入耳垂，“仅凭周天昊一人的神经强度还不足以承受‘北京’那精密复杂的系统，他现在的症状——精神恍惚、血压降低、和七窍出血，显然和早期原型机的驾驶员塞尔吉奥·多诺弗里奥如出一辙，就问问赫尔曼，他参加了早期的机甲研发工作，我说的没错吧，赫尔曼？”

纽特突然向赫尔曼发问，搞得赫尔曼有些神经质，他不太满意地瞥了纽特一眼，然后半天才从鼻子里挤出一个“嗯。”来。而且他还有些不屑地接了一句：“你什么时候还会总结了？”

“该死的！别总反驳我好吗，赫尔曼！”

纽特骂骂咧咧地喊了几句，接着他又把视线转向了别处，在他的对面坐着另外一群机甲技师和几名破碎穹顶工作人员，但他们不是重点，重点是他们身后的那一大堆通讯器——在那里，萧煌、林音、罗森、蒋天正，还有国内外一些通感领域的学者都在静静聆听。

“葛斯勒博士的判断很对，这些症状的确是‘思维过劳’的典型表现。”说话的是来自一名来自卡内基梅隆大学的知名学者，叫做托姆·戴维森。他所在的大学一直负责着美国机甲部队通感系统的研发与维护工作，而这名发言的学者据说更是通感系统的发明者：凯特琳·莱特凯普教授的学生，“有些机甲的传感器安装的太多太多，假如机甲的大脑和驾驶员的大脑通感后仍无法处理，最后就会在驾驶员身上发生这种情况。”

“但机甲的大脑源自怪兽……那大脑这么大，脉冲极强，神经连接强度应该非常惊人才对，仅靠这么点传感器信号真的能压垮人机通感吗？”又有某位不知名学者问道。

“原因很简单。”简直出乎大家意料，回答他的竟然是萧煌，“因为机甲和驾驶员没法实现完全通感，所以目前全世界已知最高的人机通感同步率记录也只有96%不是吗？99%和100%，就是天壤之别……100%，那是真正的通感，除了一人之外，没人能做到。”

说到这儿，萧煌的发言忽然停顿下来，让人觉得有几分突兀。但纽特却因为他的发言而下意识地看向了某个方向，只不过没有人能看懂他的这个动作。

“不管怎样，我想解决方法已经显而易见了。”托姆·戴维森自信说道，“最简单也最傻的办法就是增加驾驶员的数量，让他们通感，然后再进行启动试验。”

“意思是要‘倒退一步’是吧，我也赞成。”马上就有人赞同托姆的观点。

“赞成。”

“这样应该能行了。”

托姆的建议受到了广泛支持，包括纽特和赫尔曼在内，大部分人都赞同他的观点，毕竟时间紧迫，来不及讨论什么高新科技，管它是不是傻办法，反正管用就行了。

虽然罗森在通感技术方面涉足的并不深，但他还是认真听着众人的讨论，他感觉萧煌刚才说的好像是自己，这让他不禁有些愧不敢当，而且关于众人提到的那名原型机驾驶员的事迹，罗森也略知一二。

那是‘贼鸥计划’刚刚启动的时候，科学家们开始着手研究人脑神经与传感器的连接系统，而那时人人通感技术尚未问世，还处在理论阶段，所以那时所有的传感器都会被连接到一个人的大脑之中。

一开始的计划都很顺利，那名志愿者：塞尔吉奥·多诺弗里奥成功操纵过一只机甲手臂进行抓举动作，还操纵着原型机的上半身进行过一些简单的运动。但当他第一次尝试启动原型机的时候却出现了严重的问题。

大量的传感器都压在他一个人身上，驾驶员七窍流血、血压不稳、全身抽搐，马上就会因神经过载而丧命，而危机关头，一旁的凯特琳·莱特凯普教授马上利用自己最新发明的‘庞斯桥接’控制机将自己的大脑并入机甲指挥系统，最后正是因为她的帮助才保证了塞尔吉奥的命，也顺带顺利完成了测试任务。

从那之后，‘贼鸥计划’顺利公之于众，并且惊艳四座。逐渐的，被称作‘神经连接’的双人联合驾驶系统——或者按照驾驶员们的说法，就是‘通感’也应运而生。

……

不论罗森的胡思乱想，大家的讨论基本也已进入尾声。

先不管唐乙和麦克·凯恩的相适应性如何，纽特打算先让他们进行通感试试，要不然假如无法启动‘北京’的话，那大家忙活了这么一阵子所做的一切都是白搭。

但就在这个时候，纽特的某个助手却忽然跌跌撞撞地冲进指挥中心里，他神色紧张，低头在纽特的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随即，纽特的表情随即也变得精彩纷呈。

“不是吧？”纽特难以置信道，“真是他？！”

“真是他！”

“老天，他竟然没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