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童在一旁看着许默言写下的每一个字，从原本开始的鄙夷，而后变得惊讶。

看到最后一行写完，书童的眼神之中已经变成浓浓的敬意。

他虽然是书童。

但是。

久在揽月阁，也会沾染上一些文气。

和在厕所里蹲的久了，身上会染上臭味异曲同工。

虽然不能写出优秀的诗词，但，鉴赏能力出众，好坏立判。

这位公差，看似武夫，实则英气十足，刚刚不知题目，获悉之后，一蹴而就，此等神通，世界少有。

恐怕夫子们都没有此等文采。

这词，足以万古流芳了……

许默言屏住呼吸，很不要脸的在旁边写下自己的名字，将纸笔还了回去。

书童下意识的躬下身子，方便许默言做事……

这时。

马宝玉含着笑走了过来，身边多了一位学子。

“许兄，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长年霸榜稷山书院第一的才子龚南风。

天赋极佳，已经有三篇佳作被收录于五楼才气池，只等入品了。”

马宝玉拉着龚南风的手，极其亲密。

许默言说：“幸会，县衙小捕快许默言。”

龚南风客气道：“哪里哪里，马兄大才盘盘，吾不及万一。”

两人互相捧臭脚。

许默言一边吃点心，一边赔笑，气氛相当尴尬。

……

另一边。

书童收集齐学子们写好的诗稿，交给考教。

“大人，诸位才子写的诗词都在这里了，无有缺席者。”

考教点了点头。

看来没有人愿意当众表演才艺啊！

“咦？”

正当他准备将诗词交给其他考教将上品诗词挑拣出来之时，最上面写的歪歪扭扭的一首诗引起了他的注意。

“《破阵子》，这是一首词，谁写的？拿来我看看！”

书童一边将诗词递过去，一边说：“是一位逗留在揽月阁读书的差人写的。”

“捕快？”

“怪不得字写的这么难看，感情是一名武夫啊。”

嘴里念叨着，接过诗词之后，不自觉读出了声：

“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沙场秋点兵。

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可怜白发生！”

忽然！

窗外惊现一道长虹，直冲揽月楼而来。

嗡——

儒钟响起。

一下。

那长虹绕着儒钟转圈圈。

嗡——

又是一声。

连着响了五声，这才离开。

“这……”

四位夫子就坐在儒钟不远处，突然发生的怪相让他们惊坐而起。

“来了，终于来了！”

夫子们哈哈大笑：“老夫说什么来着？今日定有儒钟响起，看，白虹贯日，圣人降临之天象。”

“让我们猜猜是谁呢？”秦夫子提议。

“马宝玉。”

“或许龚南风，他虽然平时不如马宝玉稳健，但，爆发力足够，老夫看好他。”

“或许是其他新入学的学子也未为可能啊！”

“考教会将诗词呈上来的，我们拭目以待。”

此时。

几位夫子之间说话已经有了火药味。

各自站开一定距离。

这是准备抢人了。

一位引发白虹贯日天象的天才，日后前途无可限量，如能收归门下，往后此子名动四海之时，做师傅的也能类同鸡犬，一齐升天。

更何况，二十年方显一次奇异景象，这种机会可遇不可求。

是以。

夫子之间互不相让。

……

四楼这边闻听儒钟声响，心想定是有人做出天地才气认可的诗词了。

都伸着脖子，翘首以盼。

希望能看到当场晋升的现象。

可惜。

并未有人晋升。

这不符合常理。

揽月楼儒钟敲响，诗词定然是在场的才子做出的。

儒钟响，圣人出。

这是写在儒道晋升谱上的亚圣名言。

那为何会没有人出现入品或者晋升的现象呢？

除非这人已经走了其他途径。

听说，现场有一位公差……

……

此时。

考教大人额头上冒出细细密密汗珠。

他清楚的知道正是这首《破阵子》带来的长虹贯日和儒钟五响的效果。

这首词确定是一位公差所做？

考教将视线往落款上看去，那落款写的细若蚊蝇，勉强看到许默言三个字。

这名字生疏的紧，从事教育事业多年，从未听说过此号人物。

难怪，武道、儒道殊途，互相之间并未有交集，不知道也在情理之中。

方才没看到有人才气环绕晋升儒道，就说明此子已经武道入品了。

即便是写出这种增加国运的文章，也只不过是在武道原有的基础上，增加少许法强罢了。

不想了，先抄一份再说。

抄完之后，将原稿收入绣袍中。

这一切正好被书童收入眼底。

“考教大人，您这是……”

考教做了一个禁止声张的手势，将誊抄好的诗词交给书童，嘱咐道：“将此诗传下去，让在场的学子誊抄学习，我去上头请示夫子。”

说着向上指了指。

书童不敢多问，拿着诗走入人群。

不多时。

现场响起了议论声。

“《破阵子》此诗气势恢宏，让人血脉膨胀，端的是精妙绝伦。”

“该不会是虞世俊的大作吧？”

“马宝玉倒有可能。”

“稷山学院的龚南风爆发力足够，或许是他写的，也说不定。”

“咦？这里有落款。”

“许默言？”

“谁认识这位才子？”

“不认识。”

“刚才长虹贯日，儒钟五响，不会就是此诗吧？”

“绝对够得上。”

“不过这个名字陌生的紧呐！”

……

与此同时。

书架这边，马宝玉，龚南风以及许默言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刚才儒钟的事情。

他们身上并未发生异常。

就说明他们做的诗，并未被天地认可。

那就是别人了。

心里略有不甘，却还能接受。

毕竟自己身边也没有人获此殊荣。

这时。

一首词传到了他们手里。

他们听见全场的人都在议论着这首词。

龚南风打开一看，吟道：“破阵子！”

看了内容之后，直佩服的五体投地，惊讶于作词人凝视宝剑，神思驰骋。

气魄雄大，意境深远，乃吾辈楷模。

想想自己所作，如小儿舞弄枪棒，诗意差强人意，与作者相去甚远，拍马难及。

思忖间，将目光落在落款之上。

看到名字之后，如老狗遇到屎——大吃一斤。

手中的稿子差点脱手。

因为他看见落款的名字是许默言，正是自己认识不足一刻钟的小捕快。

此时，他就站在自己的对面，嘴里塞满了点心，与儒生大相径庭。

他偷偷的将诗词递给马宝玉，指了指落款，并让马宝玉诵读一遍。

少顷。

两人面面相觑，舌挢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