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默言踏入刑部，来到偏厅。

三道锐利的目光射向自己。

有一道比较温和，是邱知县传来的。

从他们的穿着打扮上，许默言很快就识别出了他们的身份。

穿绯袍的是刑部侍郎范海春，白面郎君梁立东臭名昭著，能止婴啼。

红衣少女有些面生，从他胸口绣着的司天监标志也能猜出个大概。

从一进门，他的目光先是落在她的脸上，之后才是胸部，接下来就是大腿。

这是男人看女人的标准流程。

也不知道是谁总结的。

他们竟然说女人看男人只看一个地方，之后才看脸。

在后世。

许默言专门研究过，发现事实就是如此。

这姑娘……好颜值！就是有些面瘫，不知道笑起来好不好看……

她笑了……

许默言迎合地笑了笑。

范海春高坐大椅，表情凝重，字正腔圆道：“许默言，你可知罪？”

官场问话标准的开场白，意思是你所做的一切我们都了解了，你最好老实交代。

许默言心里知道是怎么回事，他们就是想知道火药是如何制作的。

但是。

他先不能承认啊，如果主动说出来，就是有预谋施为。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狡辩。

在后世，他被称为狡辩小能手。

“大人，属下不知所犯何事，一早就被密碟司的人带走，说属下修了邪术。

查无果之后，属下一直在县衙和同僚们侦破玉泉观爆炸案，还是属下先发现的线索。

大人，小的破案有功，可不是破案有过啊！”

首先，要把今天发生的事情说一遍，让他们心里有一个简单的了解。

有密碟司的人在，他们一定将自己的祖宗十八代都调查清楚了。

“哼！避重就轻！”范海春重重拍在椅子的扶手上，怒斥道。

许默言原原本本的将自己搜集到的线索，以及实验火药的过程讲了一遍。

最后说道：“大人，小的以为，这件事情就是人为的，并非天罚。”

“大胆！”范海春惊坐而起，指着许默言道：“来啊，拖下去，重打四十大板！”

这就不讲道理了。

不过。

这也是审案的重要流程，意在对犯人加大威慑力度。

梁立东扣着指甲阴恻恻的说道：“我说小捕快，火药配方只有陛下一人知晓，你的结论直接将嫌疑人指向了陛下，这就是你挨板子的原因。”

红衣少女一只脚踩在椅子上，道：“除非你现场演示一遍制作火药的过程，否则，我们一个字都不相信。”

草！

原来在这等着老子呢……

梁立东的话传达了两个意思。

第一个意思是陛下不可能是爆炸案的主使。

第二个意思带着询问，火药的配方只有陛下一人知道，我是怎么知道的。

接下来的话必须要有说服力，否则，人头落地就会成为事实。

“范大人少安毋躁，容我娓娓道来……”

范海春挥退了进来准备行刑的衙役，盯着许默言道：“你说说看吧。”

是时候表演真正的技术了。

许默言先是递给红衣少女一张纸。

因为他是司天监的人，对火药配方敏感度很高，也能看的懂。

先让她差人去准备少许原料。

之后。

他说：“小时候，家里往来道士颇多，一日，一位终南山道爷将霹雳弹展示给我看，但是，并未告诉配方。

我闻了气味，并判断出霹雳弹里的主要原料，先后尝试了很多遍，竟不得法。

直到最近，才发现了一种新的爆炸物，就是你们看见的玉泉观爆炸案中所呈现的效果。

不过，我可以调制出比这威力大的多的火药，堪比道门二品高手的所释放出来的威力。”

他的语气尽量说的不卑不亢，说话的间隙加入皱眉思索，增加可信度。

霹雳弹是道门专属，天下共知。

落地爆炸的效果，想必很多人都有见识。

陛下所拥有的火药，就是道门所献，所以，国师的位置一直是道门把持。

但是。

道门却失去了火药的控制权，到目前为止，知道火药配方的道人早已飞升。

如果说还有人能根据霹雳弹制作出火药，也能说的过去。

范海春皱起了眉头。

眼前这个小捕快给他的感觉就是巧言善辩。

说的头头是道，让人无可辩驳。

一刻钟之后。

原材料买了回来了。

许默言并未让人购买竹筒。

因为。

他准备只制作简单的火药，并不打算演示爆炸过程。

很快。

在众人的注视之下，一小堆黑乎乎的火药制作完成。

众人惊喜连连。

尤其是红衣少女。

看许默言的眼睛里全是欣赏。

“大人，找个火折子点燃即可。”

“你想炸死老夫吗？”范海春对炸药心有余悸。

红衣少女显然是识货的：“并不会，将火药装进密封的竹筒或者是坚硬的金属物，形成空间，方能产生爆炸行为。”

说着。

将火折子打开伸了过去。

嗤！

一阵火光冒起，空气中瞬间弥漫出一股硫磺的味道。

“没错，就是这种味道。”

范海春终于相信许默言会制作火药了。

但是。

还不能排除他的嫌疑。

他需要将这件事情上报，等待上司的裁决，在这之前，许默言必须扣押，直到获得释放的命令。

“来人，将许默言带下去。”

哗啦啦！

七八个衙役冲了进来，抓住许默言就要带走。

“等等！”

红衣少女和梁立东异口同声道。

这时候。

许默言就是香饽饽。

日后必定会受到陛下的赏识。

这时候替他说句话，相当于结识了一个强劲的朋友。

两人具是如此想法。

红衣少女想要的更多……

范海春道：“怎么？你们在教我做事？”

梁立东摆手道：“许默言破案有功，不应该受到如此待遇，即便是陛下，也只会小心的将他保护起来，不是吗？”

红衣少女更直接：“他这个人，我要定了。”

许默言感激红衣少女的仗义执言，只不过她这一说，明明是好意。

在他听起来，就有一种“我晚上要嫖你”的意思。

不自觉的，两个头，一个大。

其实。

许默言刚才制作火药的过程，并未要求他们回避，而是当众表演。

为的就是自保，将在场的人全部拖在自己的战车上。

制作火药的过程他们都看见了，虽然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

但是。

皇宫里那位可不这么想。

看见，就等同于会做。

这东西，杀伤力巨大，破坏力极强，皇帝绝对不允许这种东西落入旁人之手。

如有。

杀之。

许默言轻描淡写的说道：“我刚才制作火药的过程，各位是否都看清楚了呢？”

“我们只是……”

范海春还想狡辩，说了四个字，便停了下来。

烦躁的挥了挥手，道：“自行回去吧，只是这几日就不要出京了吧？”

语气里带着些许卑微。

许默言微微一笑，背着手，大摇大摆的走出了刑部。

范海春跌坐在椅子里，擦着额头上的汗，惊呼：“被鹰啄了眼，大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