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大的，超过所谓“圣兽”狮鹫的身形数倍的龙出现在兰德斯人面前的时候，科曼奇突然觉得自己的腿脚发软。当日通过鸟类的眼睛从舷窗里面偷窥的那一眼，由于幼龙们正在无精打采的趴着休息，不能够完整的展现这种生物的威慑力，当它们活灵活现的出现在人的面前时，那种精神上的压迫感，见到传奇生物的兴奋感，两种感觉交织在一起，让这位兰德斯领地的首领差点因为心动过速昏厥过去，万幸，穆鲁的“赐福”还是有效的。

金色的，如同蛇一般的竖瞳，粗壮的四肢，锋利的爪子，巨大的肉翅，全身覆盖的黑色细密龙鳞，无一不在向其他人展示着这头龙的危险性。尤其是“夜煞”，它的个头甚至超过了威利斯的“葛伦科”，在甲板上面的两头半（安东的龙还不堪用）龙里面最为显眼。

那蛇一般的眼睛扫过科曼奇身体的时候，他感到自己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那种猎物被自己天敌牢牢锁定的恐惧感不断的涌上心头，还好，“夜煞”对这个老人并没有什么兴趣，它的眼神也只是匆匆扫过。

“请问，我，我可以近距离观察一下他们吗？”

“可以，但是请不要做出过激的举动，以免受到伤害。”大领主真的很怕这个老人在情绪激动之下做出什么刺激到那几条龙的事情，如果他被拿几条龙一甩尾巴抽飞，那可就有趣了。

征得大领主的同意之后，科曼奇在孙女的搀扶下走上舷梯，每当他前进一步，心跳就会加快几分。近了，更近了，他已经可以感到那几条龙呼吸出来的灼热空气。

“吼~”觉察到陌生人的接近，“夜煞”发出了示威性的吼声，刺耳的声音加上强烈的气流，让刚刚登上甲板的科曼奇脚下一软，险些摔在地上。

“祖父，您还好吗？要不咱们就别靠近这些大家伙了……”

“不，孩子，这是难得的机会。如果今天不能够接近它们，我会后悔一辈子的。”科曼奇固执的否定了孙女的建议。他迎着“夜煞”带有警告性的眼神，在距离它只有不足一米的地方停了下来。

就在这时，“夜煞”张开了嘴，这一幕让在场的人都捏了一把汗。即便克莱尔的力量可以压制住它，可是万一……

大领主也觉得有点危险，正要快步上前的时候，“夜煞”却只是打了一个悠长的嗝。没办法，连日里呼吸不到室外新鲜空气的它，吃东西就成了唯一能够让龙开心的事情，它的食量大增，加上“圣光之愿”号停靠的码头附近就有不少鱼贩，新鲜食物的来源充足。

混合着鱼类腥气和胃液发酵味道的气息扑面而来，科曼奇整个人都处在一种不可言说的感觉之中，之前那种见到传说中生物的兴奋感也当然无存。

“好了好了，今天就先到这里吧，科曼奇首领。”大领主捂着鼻子说道。刚才他就在科曼奇身后不远处，也是一个受害者。“克莱尔，罚他吃两天素，这么重的口气，肯定是蛋白质摄入过多！”

克莱尔笑着答应下来，但是她可不打算执行老师的命令。按照奥妮克希亚的说法，她的这条龙还没有完全停止发育，也就是说，它的体型还能变大一些。如果不是考虑到船上通道并不是那么宽敞，小姑娘肯定会采用填鸭式的饲养方式，反正她已经是塞尔沃第二有钱的人了。

“里奥先生，穆鲁大人曾经说过您是真正的圣光之子，所以您应该把圣光挥洒在整个普利玛大陆上面，而不是单单只赐福于塞尔沃……”在迈下舷梯的过程当中，科曼奇向大领主表达了自己的意愿、

“哦？那么我应该怎么样向这片大陆挥洒圣光呢？”

“我没看错的话，刚才那三条龙的主人都是塞尔沃人吧？您不能这么偏心……”

“科曼奇首领，塞尔沃人在我刚刚抵达这片大陆的时候就与我相识，我们共同击败了敌人。淳朴的塞尔沃人在我的领地上面，为我建筑了一座巨大的城市，一座比勒克斯城还要巨大的城市，而你们兰德斯人做了什么呢？从某些方面来说，我们的关系应该还是敌对状态吧？毕竟你们也参与了侵犯塞尔沃的那场战争。”

“我们只是为了能够获得足够的口粮，只是为了活下去……我们并没有做出杀戮的举动。”

“但你们却是杀戮的帮凶。现在，奥古斯人已经付出了血的代价，但他们还要付出更多。乌勒斯人幡然悔悟，不仅退回了全部的战争赔款，他们的领主还向塞尔沃居民诚恳的道了歉，王室明确的表达了对塞尔沃的友好和支持，我想请问您，巴利特领主跟尼尔森国王都没有向我提出过这种要求，您，又有什么立场对我提出这样那样的要求呢？”

“是因为穆鲁大人……”

“谁答应给你提供好处，你就去找谁。圣光之子也好，圣光化身也好，如果在这个世界上我不能够按照自己的意愿行事，还要被这样那样的条条框框束缚，那么我不如离开这个世界了。”大领主所说的离开，怕是只能寄希望于那个青铜蜥蜴了……

“你不懂我们兰德斯人的生活，我们的人们生活已经够苦了，有些人甚至会被活活饿死……”福克斯看到祖父被大领主毫不客气的诘问，忍不住说到。

“站在你们的立场上，这无可厚非，但是很可惜，我的立场跟你们完全不同。吃不饱饭，那就用自己的双手去获取食物，依靠发起战争来掠夺别人的财物甚至剥夺他人的生命，这点我不敢苟同。科曼奇首领，活生生的龙我已经让你们见识过了，没别的事情的话，就请离开这里吧。”

“是我们的要求太唐突了……里奥先生，我想让族人们都能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但是信仰的力量是无法做到的，这也是穆鲁先生指引我来寻求帮助的原因……”

“但我从来没有帮助敌人的习惯。在你们还未对自己的罪行做出反省之前，请不要再联络我了。今天的会面就这样吧。”

送走了兰德斯人，大领主满脸的无奈。天知道这些兰德斯人是头脑简单还是真就那么单纯，不过，按照托尼领主的说法，只要收获了这些人的真正友谊，他们也会成为不错的朋友，但在这之前，兰德斯人必须要为之前的作为付出代价。想要靠几句轻飘飘的话就得到原谅，这简直是痴心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