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X吗，能不能闭上你那双眼睛，滚啊！”

依旧是一样的脏话重话，令小舞的身躯颤抖了起来。

可她依旧没有离开，她依旧站在原地，眼中满是深情、痛苦、不解。

她依旧在看着唐三。

“三哥，你到底怎么了啊！”

“你耳朵是聋了吗？你信不信我杀了你！”

处于极端情况的唐三，显然是不能去考虑什么誓言逻辑的。

话音落下，小舞不可置信的看着唐三。

仿佛时间停止一般，两人之间的一切都静止了下来。

而唐三，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这才是真正的侮辱，不仅仅是对他本人的终极侮辱，亦是对他引以为豪的感情、前世人人传颂的绝美爱情，他诺言的终极侮辱。

前者是万妖王这个没人性的凶兽所造成，后者则是他唐三在无心之下所造成。

……

“终于等到这一幕了，果然什么三五之恋都是假的，哪有拿献祭作为衡量标准的爱情啊。

“谁家爱情是动不动就让另一半去死的，还死的都是女性一方？

“不献祭一下不配谈爱他是吧？”

隐藏在暗中的青衣少女看着这一幕，开始了自己的吐槽。

“你憋了二十多天等的就是这一句话？”

雾气飘动之间，另一道声音传到了万妖王耳中。

“那是自然，不然直接把这人渣扔出星斗大森林多简单。”

万妖王耸了耸肩，不置可否。

“这句话的说明了什么，值得浪费二十多天么？”

雾气散去，这个一直在所有魂兽眼中来无影去无踪的凶兽妖灵，终于在万妖王面前展露了自己真正的姿态。

一位带着面纱的黑发少女，从头到尾却是一身白衣。

和极北之地的雪帝类似却有所不同，相似之处在于他没有本体，人形就是他真正的姿态。

和雪帝那种冰属性天地元力凝结而成的生灵不同的是，他是星斗森林内无数岁月里因意外死去的魂兽，以及少数丧生于魂兽之口的人类，这两者之间的怨念和残魂所凝结而成。

和雪帝不同的第二点是，雪帝是明确的女性，他却和万妖王一样，是男是女随自己心意来。

“灵儿你也是看过命运轨迹的，你应该知道我们这位神王的名言。”

“那句凡是伤害小舞的人，我一个也不会放过是吧？”

“没错，就是这句，一句唐三的爱情宣言，也是他用情至深的证明。

“而和现在唐三出口的话一对比起来，是多么的可笑。”

“是很好笑，但这又说明了什么？”

“说明了一件事啊，那就是在唐三心里，什么爱情、小舞都没有自己的尊严、名利来得重要。

“所谓的爱情，从头到尾就是一场为了名利的营销罢了。”

万妖王转头看向了正在啜泣的唐三，以及站在原地一边不知所措一边哭的小舞，意味深长的说道。

营销这个从卡美洛传过来的词，妖灵是知道什么意思的，万妖王也就不再做解释。

妖灵若有所悟的点了点头，只是她似乎还有疑惑。

“可唐三那种情况下，是个人都不能澹然处之吧。

“那种情况下说出来的话，说明不了什么吧？”

“正是因为是个正常人该有的反应才说明了不对啊，哪有什么三五绝世之恋。

“用小主的话来说就是，哪有那么多把恋爱过成人生的傻子。”

“而且哪怕是正常的感情，他也是值得鄙视的。

“同样用小主的话来说，一场充满了封建人身依附的恋爱，也配谈伟大？恶臭味都快让人受不了了。”

“这其实无所谓，只是你为什么要用这么恶心的手段来验证呢？”

“打破他的面具罢了，别带面具戴久了，恶心别人的同时，也忘了自己是个什么玩意。”

“不过，你确定你没玩过头了？

“你自己看。”说着，妖灵指向了场中的唐三与小舞。

“喔，没玩过头，这正是我想看的。”万妖王兴致勃勃的看着场中两人互动，顺便一个响指解除了束缚在唐三身上的藤蔓。

……

当唐三那句“杀了你”出口后，两人之间开始是诡异的寂静，紧接着就是彼此的啜泣声。

小舞是因为欣喜于唐三还活着、心疼唐三现在的状态以及唐三那匪夷所思的言语所啜泣。

唐三呢，或许是因为他对小舞说了不该说的话而哭？亦或是别的什么？

反正他现在应该是不太在意自己那种丑态暴露在人前了。

因为他心中更大的丑态被他自己戳穿，暴露在了阳光下面。

或许有人看见？或许没人看见，唐三不知道。

但天上那永不熄灭的太阳，以及恒古长存的森林在见证这一切。

“砰！”

人体摔落在地面的声音响起。

唐三挣扎着半坐起来，如同半月前一般，再次看着自己那双已经不能称之为人类的手。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忽然笑了，笑得无比肆意，笑得那么放松，笑得涕泪横流。

什么冰清玉洁，什么至情至性……

别在外人面前装样子装久了，自己都信了。

别以为有神界卷顾，就为所欲为了。

“小舞，刚才是三哥情绪有点激动了，对不起。”

笑声停了下来，唐三忽然朝着小舞张开了双手，言语之间无比温柔。

小舞看着一脸爱意的唐三，脸上的不可置信变成了一片深情。

‘三哥还是爱我的，只是刚才情绪太激动了，我也太不懂事了，竟然质疑三哥对自己的爱。’

于是她扑到了唐三的怀里。

“三哥~”“小舞~”唐三紧紧搂住怀中的小舞。

小舞感觉此刻的幸福简直快要溢出胸膛了，她轻轻闭上眼睛享受这份难得的幸福时光……

然后她的身体逐渐爬上了一缕黑色，在这幸福之中，她晕了过去。

唐三依旧温柔看着怀中晕过去的小舞，那双触手上的吸盘，则缓缓张开了利齿。

——毫不犹豫的咬向了小舞！

‘啊，就是这种感觉，这种无比契合的感觉！’

唐三闭上了眼睛，感受着这令自己兴奋到疯狂的美妙体验。

就在这星斗森林之中，就在刚刚给他解开了束缚的万妖王注视之下，唐三对着昔日口中的挚爱，出手了。

人或许就是这么奇怪的生物，往往一句话出口之后，或者一件小事之后，曾经的誓言和底线瞬间成为飞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