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瑟芬抓着出云的脖子，五指收紧——他的脖子瞬间炸开。

但爆炸出来的并不是血肉，而是冰渣子。

在约瑟芬收紧手指的时候，出云的身体突然变成了等比体积的冰块。而真正的他，却出现在了海面上。

海面上封冻的冰层消失了一块，出现了一个人形的窟窿，出云严丝合缝地躺在里面。

就在刚才那一刹那，出云的身体和冰块交换了。

约瑟芬低头看了一眼，出云从冰窟窿中慢慢爬起来，拍掉身上的冰屑。

何满尊躲在白鸽的羽毛丛里，脑袋里还在疯狂闪动刚才那一幕。为什么马尾女孩手中的出云，突然就变成了冰块？他本以为出云肯定会死，但一眨眼——事实上他根本就没有眨眼，出云就到了海面上。

“这是……怎么回事？”何满尊忍不住发问。

“‘雪夜的执伞人’的形态而已。”约瑟芬听到了何满尊的发生，冷淡地跟他解释，“‘雪夜的执伞人’将惊涛骇浪的人生降临到世界，执伞人支配着这场‘人生’，所以他能够轻易干涉人生降临后的世界的所有的物质，把身体跟‘冰’交换，是很简单的事。哦，这也是他要封冻海面的原因。月、雪（冰）、和伞，是他的人生的全部，这三种物质取代我们身边的所有‘风景’的时候，‘人生’便全部降临了。”

“听起来也没有那么难理解。”何满尊完全没听懂，但意识到这个小矮子强大的可怕。为什么他的异形就没有那么多好用的能力，唯一的优势就是可以在风平浪静的日子，拉他们出来打扑克。而且好像还有“一个人”，怎么都拉不出来，天天在睡觉。

他甚至不知道那个人是男是女，几岁了，高矮胖瘦。

他的异形既不听话，也不可控，就像他的人生一样。

出云收拢了红伞，站在冰原上轻轻抬头，低声说：“神的《全知之书》记录着所有的事，包括我们的异形，只要提前阅读书页，就能预测我们所有的行为模式。朱诺，乐丰云……神比我们更加‘知道’！”

“啰里啰嗦，烦死了！杀了她就什么都解决了！”乐丰云也站在冰原上，不耐烦地咆哮。但其实她认可出云的说法。出云以及“雪夜的执伞人”是什么东西她一清二楚，确切地说，连她不知道这个小矮子的上线在哪里，仿佛无论面对什么，他都游刃有余。但刚才仅仅一瞬间，他就被彻底压制了。神真的是截然不同的东西。

约瑟芬的目光在出云、乐丰云和朱诺身上轻轻扫过，转而对何满尊说：“你不逃吗？”

何满尊当然想逃啊，想死了，但是……

“不行，我得……我得帮你杀了他们！”

“你想杀人？”

何满尊摇摇头：“不……不是想杀人。只是他们在追杀我们，如果不趁着现在反击的话，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让他们得手了。不仅是我，真天、娜娜也都会一起……你是神吧，如果是神，那你应该能明白我为什么必须要在这儿阻止他们！”

“我不是神，我也不明白。”约瑟芬摇摇头，“《全知之书》只记录客观的理和事，基于客观产生的变化，并不会被记录。你也有《全知之书》，你应该明白的。”

这一段信息量太大，何满尊一时不知道该对哪件事提问：“你说你不是神？”

“嗯。”约瑟芬点点头，然后轻轻的，从虚空中抽出了两支黑色的太刀。她的身体毫无征兆地突然加速，瞬间失真，消失在天地间。几乎同一时间，她出现在朱诺面前，右手太刀从上往下，重重地斩了下去。

嗡嗡的声音在空气中巨颤，十几根弦同时拉住朱诺的右臂，重重地迎上斩落下来的太刀。

冲击以她们为中心，潮水般浩卷出去。

出云和乐丰云以楔形从约瑟芬身后夹击而来。

乐丰云紧紧握住的双手同时松开，掌心落开轻盈的粉尘，黑色宝石一样扬开。粉尘迅速暴涨成十几支短矛。仿佛战争席卷而过的大地上，插满断剑残戟的荒丘被握在了她的手心。兵器群啸叫着，高频率地震颤，携带轰鸣声发射出去。

约瑟芬左手的太刀流畅地晃开，像一叶卷开的黑扇。

第一支短矛突入进太刀卷成的“黑扇”中，荡开短促的嗡鸣，像蜜蜂的低哼声。第二支也紧随其上，这种短促而锋利的低哼延绵不绝，在各处荡开。就像有一群看不见的蜜蜂，围绕着朱诺惊飞。

但太刀突然撕开了重重嗡鸣，像穿花过叶的黑色蝴蝶，递向乐丰云的胸口。

红色的伞仿佛沛然绽开的花丛，挡在乐丰云面前。

太刀穿透伞面，但因为视觉被遮挡，没有刺中乐丰云，而是擦着她的肩膀滑过。

淅淅沥沥的雨花落在太刀表面，凝聚成冰丛，像一条游得飞快的蛇，缘着刀身，风驰电掣地朝着刀柄奔涌而去。

约瑟芬在第一时间松开了太刀。

“置换！”出云低声说。

裹覆在太刀表面的冰丛，在约瑟芬松开刀柄的同时，跟乐丰云的矛交换了位置，攻击距离一瞬间扩大。本应该跟约瑟芬之间半米之隔，由置换而来的矛刹那跨越。矛锋穿透她的喉咙，喉结和后脊骨同时被炸碎，血雾扬洒开来。

此为，弑神之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