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白的肋骨犬牙交错，从美术馆地面飞快地蹿起来，风暴般卷向朱诺。

朱诺破窗而出，在飞溅的玻璃中，白色獠牙跟着咬出来，仿佛跃出海面的白鲨。

朱诺落在美术馆外的广场上，看着雪白的肋骨慢慢收回去，直至完全消失。

脚步声从美术馆内传来，一步一步往外走。

她轻轻眯着眼睛，凝视从美术馆中出来的王幼玄。

“仅仅过去了一个小时，你……变强了不少。”

“很快就会打回原形的。所以必须要在变回去之前把你杀了。”王幼玄的情绪不停爆炸，仿佛随时会撕破胸口涌出来。

这疯狂咆哮的情绪，带给了他超越极限的力量。

“试试看吧。”朱诺闭上了眼睛，“湿婆狂想”高悬在天空，以弦连接着她的关节，让她每一部分都变成武器。

——嗡。

弦猛然一颤，朱诺的身体瞬间高速喷射，到达王幼玄面前。

王幼玄手指一翻，白卵落在地上，像一枚种子，立刻炸开十几条高速生长的肋骨，仿佛拔地而起的白桦木，层层叠叠地将王幼玄包裹住。

朱诺轰然而至的肘击撞在层层叠叠的“白桦木丛”上，剧烈的震荡以她为中心荡开去，像湖面掀起的巨大涟漪。

但这一回，她的肘击没有攻破白桦木。

王幼玄将第二枚白卵也扔往地面。

它像一枚虫子，刚落地就钻了进去。

下一个瞬间，雪白的椎体从地面爆炸而出，雷霆万钧地涌向朱诺。

朱诺飞快后退，椎体紧跟而上，连绵不绝地从地下爆蹿而起，仿佛高速翻开的獠牙。

“朱诺，去死吧！”包裹住王幼玄的“白桦木丛”飞快回缩，重新变成了一枚卵，跳回他手里。

王幼玄一共有三枚卵，一枚被朱诺带走了，但只有两枚也够了，一共一防，形成无死角的“军势”。

握住白卵的同时，他狂奔向朱诺。

白卵为他提供了力量的同事，也淬炼的躯体，速度、力量、再生等等躯体素质，都远远超越了人类极限。

——嗡。

弦高频率颤动，朱诺冲天而起，避开了翻开的“獠牙”。

王幼玄抬头，将紧握在手里的白卵投向高空。

朱诺看大白卵在到达自己面前时，骤然绽放，像怒放的鲜花。而每一条卷开的苍白肋骨，都仿佛利剑，密集地点向她。

湿婆狂想拉紧了弦，将朱诺的速度提升到了极致，身体像光影般在肋骨之间穿梭，电光石火地掠过兵戈铮铮的雪白骨节，俯冲向王幼玄。

王幼玄牵引着钻入地下的白卵，肋骨“哗啦啦”地卷动，变成白色风暴，冲天而起。

朱诺在空中锐角转折，凌厉地避开风暴，轰然降临在王幼玄身边。

王幼玄再一次牵引白卵，但已经来不及了。朱诺抓住他的脖子，把他重重地砸入地面，深邃的沟壑以他为中心，像蜘蛛网一样崩裂开去。

骨头在冲击中纷纷断裂，脏器跟着震碎，血浆从喉咙里涌出来。

“还是只有这样吗？”朱诺冷冷地盯着他，“太弱了。”

王幼玄双眼仿佛能喷出火来，但被朱诺按着脖子，他连动弹都做不到。

朱诺松开了手，站起来：“如果只是这样的话，我走了。”

王幼玄颤颤巍巍从地上爬起来，直勾勾盯着朱诺离开的背影。

他现在的力量完全得益于那个神秘人对他的“蛊惑”，一旦“蛊惑”消失了，他就永远不可能杀掉朱诺了。

“你给我站住！”

朱诺乖乖停下来了：“你还想干什么？”

“当然……当然是杀了你！”

“你太弱了，杀不了我。”

“那我也必须……必须杀了你！”

“你没有喜欢的人吗？”朱诺说。

王幼玄愣了愣，他不明白朱诺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有的吧。”朱诺说，“继续打下去，我不确定会不会杀了你。如果你死了，不但不能复仇，连爱情也会一起失去，你确定还要这么做吗？”

王幼玄自己也不确定，对于他而言复仇和席弥究竟哪一个更重要。也许都很重要，但吊诡的是，其实是他做不到的才是最重要的。

如果他选择了席弥，那没有复仇这件事就会变成一根刺，永远留在血肉里，让他没有一天能够安宁。

但如果因为复仇而失去席弥，他的一生也会行尸走肉。

所以他必须尝试复仇，并且在复仇之后全身而退。

也许这么想太贪心了，但人类很脆弱，贪求了很多之后，才能得到一点的平静。

“怎么，做不了选择吗？”

王幼玄盯着朱诺看了好一会儿，一字一顿地说：“我会杀了你，然后找到席弥。我的人生也会从那一刻重新开始。爱情是我的，权力也是我的！”

“是吗？我也觉得你应该这么选。”朱诺转过身，漆黑的黑天鹅礼服修饰着她修长的身材，“好，我给你个机会。”

“机会？”

朱诺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开始吧。”

王幼玄不知道她想干什么，但忽然，周围所有播放广告的屏幕都熄灭了，就像谁拉下了闸刀。但很快，屏幕又一块一块地亮起。

但这一回出现在屏幕中的不再是各种广告和海报，而是将风信某个街头摄像头拍摄到的画面传送了过来。

画面中是何满尊、巫马真天和席弥。

“异形因为七情而强壮，如果这个女孩都不能帮你杀了我，那你就永远都没有机会——杀我了！”

……

“何满尊，你终于到了。行了，一起来看我的礼物吧。”席弥横坐在摩托上，晃着双腿。

“满尊先生没事吧，我把你的朋友照顾得很好哦！”巫马真天用礼仪小姐的姿态站在席弥身边，像展示艺术品一样向何满尊展示席弥。

“是啊，真厉害。”何满尊敷衍地夸赞着巫马真天，“不过看礼物是不是换个地方，这儿还是风信，谁知道那群变态会不会忽然从什么地方跳出来吗，我看我们还是先回家再看！”

席弥承认何满尊说得有道理，但她不想听。

整座城市都安静下来，积雪堆满橱窗和圣诞树，风送来歌声和血腥味，在这样的深夜街头拆开礼物盒，是终极的浪漫。

特别是这个礼物，意味着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