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推移，夜晚到来。

路明非打开房门，走入其中后又关上。

他脱下鞋子爬上床，环抱双膝靠在墙壁上，想了想后打开精神链接，感应到隔壁零的存在。

“有什么事吗？”零平躺在床上，全身被被子盖住，只露出一个小小的脑壳，和一张白皙的小脸，白金色长发被束在头顶，成为一个丸子头。

“嗯……”路明非想了想，“那个太子，是你们的人吗？虽然按照年龄来看，那个时候你可能还在上小学。”

“我没上过小学。”零冷冷地回复。

“啊？”路明非一愣，“也对，你应该都是雇佣的私人老师给你授课。”

零看着天花板，被子中光滑洁白，骨节分明的手掌缓缓攥紧，最后无力地松开。

“……那确实是我们的人。”

沉默了一会后，零掀开被子，穿着轻薄的小熊睡衣，露出精致的锁骨和洁白的大腿，坐在床上靠着墙壁，轻轻地回复。

“这样就能解释通了，”路明非点点头，“太子的诡异行为逻辑，是因为他本就打算将那些碎片和坐标送给卡塞尔学院，所以其他人开再高的价格他也不为所动。”

“……那伙人，和你们有关系吗？”路明非轻轻地问道。

“没有。”零将脑袋靠在墙上。

路明非松了一口气，“那就好，那你们知道他们是谁吗？”

“我不知道，可能他知道吧。”零澹澹地回复。

“但如果那伙人和我们有关系的话，”零突然冷不丁说，“按照正常逻辑，我肯定不会告诉你，所以……“

零语气清冷，”别这么轻易地相信别人，不是个好习惯。”

路明非挠挠脸，“知道了，那我断开链接了？”

“等一下……”零突然说。

“啊，怎么了？”路明非一愣。

“……”

零双腿弯曲，环抱双膝，将脸颊埋进圆润的膝盖里，只露出那双冰蓝色眼眸。

“没事了，再见……”零缓缓闭上双眼。

零……怎么了？

路明非挠挠头，犹豫了一下，看向床头柜，“那个等一下，你那里有小说吗？”

“没有。”零依旧闭着眼睛。

不过她这里确实没有。

“要不，我给你送一本过去？”路明非小心翼翼地说。

“不用，你自己看就好。”零闭着眼轻轻地回复。

路明非扶着下巴思考片刻，“要不……我念给你听？反正在心里念书也不费力。”

“……好。”

零缓缓睁开眼，将下巴放在膝盖上，双眸中看不出什么情绪，可却微微抿着嘴，脑袋轻轻左右摇晃。

路明非爬到床头柜边上，翻看了一下，发现种类还挺全，甚至还有童话书。

他随手拿起一本故事风格比较温馨的小说，坐回墙边，开始一边看书一边在心里念书。

说句实话，哪怕是在精神链接里，路明非念得依旧很无趣，是纯粹的棒读。

但零却一直安静地听着，既没有出声打扰，也没有感觉无聊。

两人都靠在墙壁上，彼此位置重合，如同背靠着背，只是中间隔了一堵墙。

但那堵墙总有一天会消失。

而船舱的另一边，房间内一片漆黑，只有平板电脑的澹澹屏幕光，屏幕上是一个虚拟的房间，一个美丽动人的女孩坐在沙发上，那正是EVA。

男人端着酒杯，澹澹开口问道：“这次任务中，碰见尼尔德的概率有多少？”

“百分之八十。”EVA回复。

“为什么还是在格陵兰海，那里的尼伯龙根明明已经破碎了。”男人目光幽幽。

“我不知道，”EVA说，“我所储存的资料里，没有多少是关于初代种与尼伯龙根的。”

“上次你说那些人没有消息，那个所谓的太子呢？有消息吗？”男人嗓音沙哑。

“他消失得更加彻底，我完全找不到他的存在，”EVA摇摇头，然后问，“你恨太子吗？”

男人将啤酒一饮而尽，“我恨不恨他，得看他和那些人到底有没有关系。如果没有关系，那他就算是故意把消息送给学院，这笔帐也算不到他头上，否则他也太冤了。”

“但如果有关系……”男人眼神冷漠，“那就请他和那些人一起下地狱吧。”

EVA点点头。

“校董会有察觉到这次行动吗？”男人说，“我想校长和我都不喜欢他们在任务过程中指手画脚。就算穿着再高档的衣服，哪怕是艺术品，他们那幅贪婪的嘴脸也难以被掩盖。“

”像是一群鬣狗，在狮子因为捕杀猎物而体力耗尽时一拥而上，贪婪地啃食猎物的尸体，如果狮子受伤太严重，无法继续捕猎，那它们不介意将狮子也吃掉。”

“别这么说，校董会很有钱，起码资金支持这点他们做到位了。”EVA说。

“他们确实很有钱，是卡塞尔学院资金支持者，可只会出钱的人就该坐等收获，”男人冷冷地说，“但他们总是觉得自己比身经百战的屠龙者要更懂如何屠龙。”

“当然，也有可能他们其中有部分人确实很懂屠龙，”男人冷笑一声，“比如让那些不那么听话的家伙去当炮灰，然后自己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一口吃掉所有猎物？”

“谁知道呢，反正我又没有证据。”男人说。

EVA说道：“因为是我伪装为诺玛辅助这个任务，所以校董会暂时没有察觉这次行动。”

男人点点头，望向窗外的大海，“希望这次任务能顺利一些。不过还好，我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家伙了。”

男人缓缓攥紧拳头，青铜色光芒一闪而过。

“战斗系言灵啊……”

楚子航面无表情地走在走廊里，他来到一间房间前，伸手敲了敲门。

房门被打开，头发微白的方亚出现在他视线里，他看着楚子航，双眼微眯道：“你找我有事吗？”

“您……是不是认识我？”楚子航冷冷地盯着方亚。

今天白天，他就察觉到方亚看他的眼神有一些奇怪，像是在看着某位故人。

方亚轻轻叹了口气，犹豫了一下，开口道：“进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