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诗涵回过了身，擦了擦眼泪，轻声对小瑜说：“恩，你先去吧！我迟点再和你慢慢解释。”

小瑜默默点了点头，又看了凌扬一眼，方才离去。

周诗涵见凌扬注视着小瑜离去的背影，神色不无尴尬，忍不住捏了他一下，低声说：“这段时间，小瑜常来和我谈心。

“哦，是吗……”

“她还时不时提你的名字，仅仅数面之缘，她为何一直念叨你的名字呢？”

“我也不知道，不过真荣幸……”

“哼，不过你个头，你不要想了，一个柳颜还不够你烦吗？还有，我才是你的老婆，了解吗？”

“这个，不是可以搞婚外恋么……”

“喂，你找死啊？”

花园中的亭子里，两人细诉别情。

令凌扬感到高兴的是，周诗涵性情如旧，伶俐、骄蛮但不失可爱，这证明仇恨并没有完全将她的眼睛蒙蔽，但一说到相关事情，她也不似往日那样，精神抖擞的滔滔不绝，而是换成了一句“在事情没有真正水落石出之前，我还不敢妄自揣测”，只隐约透露，当日她父亲的死，不但牵涉到剑我行，还牵涉到华大校长罗斯福。

对于一个商人的死竟牵扯到两位神域伟人，这里面没有什么阴谋说出来谁都不信。

凌扬心中冷了冷，罗斯福这个名字现在总能和不愉快的事情联系在一起。

不知不觉，傍晚已近，神开始用红彤彤的蜡笔在天际勾勒一幅梦幻的图画，周诗涵大大伸了个懒腰，完美的曲线在凌扬面前尽显无遗。

她慵懒一笑，看了看眼睛正不规矩在自己身上移动着的凌扬，笑道：“很久没试过这么轻松，感觉真好……”

凌扬不禁也笑了笑，他何尝不是呢……

周诗涵站了起来，走到了亭边，手扶着围栏，凝视了一会天边的晚霞，忽然回头问：“凌扬，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爱上柳颜了？”

凌扬不由得愕然了一下，他回望着周诗涵异常认真的表情，在内心轻轻的问了声自己“我是不是爱上柳颜了？我是不是爱上柳颜了……”。

这个问题变作了巨石，重重的压在凌扬的心田上，爱对于他来说，目前已是一件十分奢侈的事物，不能去想也不敢去想。

他悲哀的想，像拥有我这样血统的人，恩考这类问题，是不是太过多此一举，自寻烦恼呢……假若恢复人类的血统，那我还有机会……但，还可以复原吗……

他怔了好一阵，才用力的摇了摇头，也不知是作出了否定，还是不知该如何回答。

周诗涵的脸色突然沉了下来，冷冷的说：“我明白了，我要杀了她！”

凌扬的心也随之一跳，他模糊的视线慢慢变回清晰，迎了周诗涵布满杀气的眼眸，眉头不禁微微皱了起来。

周诗涵“扑赤”一笑，冷酷的面容转眼已变回如花笑靥，她说：“骗你的啦，不要这么严肃！”

凌扬牵了牵嘴角，观察着周诗涵，正分辨着她到底哪句真哪句假。

周诗涵又恢复认真冷酷的表情，狠狠的说：“不过，泼硫酸是免不了的了！”

凌扬不由得为之苦笑，这一下，他倒相信周诗涵是在开玩笑了。

周诗涵收回了注视凌扬的目光，重新看向天际的晚霞，淡淡的笑容中闪过了一丝落寞苦涩，她轻声说：“坦白说一句，老公，我吃醋了。”

她也不期待一脸无奈的凌扬能给她什么答案，盈盈走出亭子，说：“大教主应该午休完毕了，我会邀请他过来为柳颜看病……她也应该醒了吧！你该去看看了……”

凌扬注视着周诗涵离去的背影，不禁轻轻的感叹了一句，既然爱对于我来说是奢侈的，那为何我还不懂节俭呢……

房门前，凌扬轻轻叩响，里面并无反应。

凌扬侧耳细心聆听，判断了一下柳颜的呼吸声，知道她已经醒了，便说：“小颜，如果你不反对的话，那我进来了。”

说罢，凌扬咳嗽了两声，便推门而进。

柳颜看了一眼凌扬，便立即转开了目光，眼神复杂，但凌扬不难看出，其中绝对包含有恐惧。

凌扬见她睡眼朦胧，知道刚醒来不久，便说：“这里有些点心，要不要试试？你应该饿了吧？”

柳颜侧头看了一眼桌上精致的点心，马上又把目光收回，缓缓的摇了摇头。柳颜消瘦了许多，面容憔悴，虽然丝毫不减那份风华绝代的气质，但那楚楚可怜的病态，分外令人涌起怜惜之情。

凌扬柔声说：“小颜，我们已经来到了杭州，现在这里便是你曾经赞不绝口的青灯教。”

柳颜嘴巴微微一张，又立即合上了。

凌扬立时会意，说：“圣堂平常的确不接待外客，但刚好诗涵在这，就破例让我们进来暂歇了。不必担心，目前这里是安全的，你可以安心养病，诗涵还请了玉璞安大教主来为你看病……”

这时，门外传来了脚步声，声音节奏并不快，可见来人走得很慢。凌扬认得这个脚步声，不敢怠慢，立即出门迎接，恭敬的立于一旁。

玉璞安缓缓步来，周诗涵正跟随身旁。

玉璞安走到凌扬面前，停了下来，用仿佛永远都是模糊不清的视线，深深的看了一眼凌扬，亲切的点了点头，也没有再说多少什么，便走进了柳颜的房间。

凌扬感觉玉璞安的目光仿佛能看到自己的灵魂深处去，他忽然有了一个觉悟，玉璞安知道自己很多事情，最起码，他一定知道自己的血液已经产生了变化。

周诗涵见凌扬的神情微微有点恍惚，便淡淡的说：“不必挂心，大主教既然来了，柳颜就算病得再重，也一定死不了。”

她见凌扬默然不语，又说：“我要出去一阵……索亚女巫，你还记得吗？”

凌扬点了点头，这么古怪的女人，只要见过一面，恐怕一辈子都能记住。

周诗涵看到凌扬古怪的神情从脸上晃过，微笑说：“我要去见她一面，是很早以前就约好的事，没想到刚好是今天，本来想你一同陪我去的，但看你现在这副心神，还是留在这里吧！等会我会盼咐侍者送上晚饭给你的。”

凌扬“嗯”的答应一声，周诗涵往前小踏半步，蜻蜓点水的在凌扬唇上轻轻一吻，轻声说：“我很快回来，晚点见了，老公……”

那阵熟悉的茉莉花香渐渐远去，凌扬的眼神不禁茫然了一下，他看了一眼房门，便走出了花园，又坐回到亭子当中，选一个可以看到房间的位置坐下，静待玉璞安的治疗结果。

无奈直等到侍者送上晚饭，凌扬把晚饭吃完，侍者再把碗碟收去，玉璞安仍未出来，这令凌扬不由得担忧的想，是否柳颜的病情，要比想像中来得更严重呢……严重到玉璞安大教主这种神人也要耗费大量的时间才能治愈……

正当凌扬托额思索间，一阵似曾相识的清香飘进鼻里，他抬起头，发现小瑜不知何时，已静静的站在了身旁。

凌扬赶紧起立，说：“你来了。不过诗涵她已经出去了……”

小瑜淡淡一笑，说：“我知道。我是来找你的，凌扬！”

凌扬不无尴尬的笑了笑，小瑜今午乍一碰面时，或许还有疑惑，但经过几个小时的思考，还是把他给认出来了。

小瑜深深看着凌扬，微笑说：“去年秋季，我们相遇时，我就曾祈祷过，希望在隆冬时节，能再见先生一面，今日愿望达成，心中喜悦，实在难以用言语表达万一啊……”

凌扬回望小瑜，她脸色苍白依旧，身体还是那么单薄，但正是这份病态美，才将“玉洁冰清”这四个字淦释到了最高境界。

他淡淡的笑了笑，故人能偶然重逢，总是件值得高兴的事情，他说：“小姐，很高兴能与你再度重逢，今午并没有与你好好打个招呼，真是失礼了。”

小瑜微笑说：“先生客气了。”

“……”

两人轻轻的客套了几句后，便在石桌边坐下了。

小瑜饶有兴趣的打量着凌扬的那头黑发，轻声问：“冒昧问先生一句，这……你头发的颜色我记得是纯黑色才对，为何今日再见却已变成沉灰了呢？”

凌扬牵了牵嘴角，沉灰和漆黑只要不仔细观察根本难以发现，但小瑜竟能一眼识破，可见其眼力之高了，但这样的颜色却也不是自己能控制的，死亡的天枰已经越来越靠近自己了，如果在找不到治疗的方法，那不久的将来，头发不但会变色，自己还会死亡……但这些并不能告诉小瑜，他笑了笑说：“可能是营养不良吧，哈……”

小瑜微笑摇了摇头，表示并不赞同，但也不纠缠这个话题，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隐私，既然不想说，她也不愿去勉强什么，她的目光却忽然迷离了许多……

她轻轻叹了口气，但眼中的神色却更为怅然了，她微笑摇了摇头，说：“往事如烟，只需要记忆快乐的部分，难过、伤感的部分，可以不提，都尽量不提吧……”

凌扬微微一笑，外界总传闻小瑜是一名高傲、难以亲近的大明星，其实底子里，她是一位善解人意、通情达理的女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