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炸毛的“小鸟”，微生墨的眼中闪过了一丝笑意。

风雪在他的意志下附上了孟南絮的匕首，078号在杀意之余，又感受到了一股令人战栗的寒意。

孟南絮面色不善。

要不是她的催眠术只能对A级精神力以下的人使用，谁要在这儿跟他废话！

078号终于老实下来。

“三年前，我还是个精神力为C的普通人”，078号似乎陷入了久远的回忆，“精神暴乱深深困扰着我，能让我好受一点的，只有李家的药剂。”

“我每天认真上班，努力工作，不是为了别的，就是为了在精神暴乱的时候，能有一管李家的缓解药剂。”

078号的声音很轻：“可是李家的药剂，越来越贵了。”

“一开始是我一半的工资，渐渐的，变成了全部，到最后，我完全买不起了。”

“精神暴乱啊，真的痛的要死。”

“于是我开始和人‘拼药’。”

“可即使是这样，药剂也越来越少了。”

“我出身普尔星，全联邦最贫穷的星球，我试图换工作，赚更多的钱，但我根本找不到。”

“我想去其他星球谋条出路，可我连路费都攒不下。”

“你们说，活着怎么这么难啊，我想要的东西很多吗？”

078号的声音有些颤抖。

孟南絮和微生墨安安静静的听着，一点也没有打断他的意思。

“喝不起药剂的我开始硬抗”，078号继续道，“我无数次想到了死。”

“直到那一天——”

·

“药剂志愿者？”

那时没有078号，只有看起来万分落魄的廖文。

“是的”，年轻女子笑了笑，“我们在研究新的药剂，需要一批志愿者。”

她传了一份资料给他：“这上面是我们的福利，您可以多考虑一下。”

廖文大致扫了一眼，便再也挪不开目光。

“……无偿提供所有的李家药剂？”

他将信将疑的问道。

年轻女子点点头，笑容依旧：“没错，我们研究所隶属于李家，当然能为志愿者提供这些东西。”

那一刻，廖文心动了。

“你说的是真的吗？”廖文的妻子温月月惊喜的问。

她将资料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这可太好了，我们一起去报名志愿者吧！”

廖文心中隐隐有些不安：“你的精神暴乱并不严重，还是我一个人去吧。”

“如果没问题，你再来找我。”

他和温月月都是孤儿，从小一起长大，两人之间，是爱情，更是亲情。

“不，我要和你一起去”，温月月柔声道，“你个笨蛋，一个人去肯定照顾不好自己。”

廖文被她缠的没办法，终于答应了她的请求。

“好，我们一起去。”

·

“我以为那是噩梦的结束，但没想到那是噩梦的开始”，078号苦笑。

“廖文，温月月，都死了。”

“活下来的，只有实验品078号和实验品079号。”

微生墨蹙眉：“李家下属实验室？你确定？”

078号歪头，阴森森的笑了一下：“当然，如果不是这个名头，我们也不会轻易上当。”

“你们到底在那里经历了什么？”

孟南絮看着他，神情严肃。

“那可太多了，您是指哪个？”078号微微一笑，“是星兽实验，还是元素提取，抑或是被人废物利用，当成杀人工具？”

他说的每一个字，都带着刻骨的恨意。

078号看向微生墨：“我知道你是‘朝夕’的首领，我可以告诉你一切，但你要答应我——”

“帮我找到月月，然后救她！”

这些人的药剂，说不定能救他的爱人！

他双眼赤红，精神再一次不正常的波动起来。

078号剧烈的喘息着：“快，把我的冰封起来！”

微生墨伸手，霜雪很快便顺着他的指尖蔓延开来，将078号头以下的部分全部冻住了。

“我们这些实验品，一进去就被基因改造，和我们融合的，全是五级以上的星兽。”

078号飞快的说着，似乎在与什么争抢时间。

“像月月一样，丧失神智，成为人形星兽的，那是成功品。”

“像我这样，保留神智，能力增强但不长命的，便是失败品。”

“成功品被送往了其他地方，我打听不到，但失败品——”

078号的心跳在不断加快，脸色也变得越发苍白起来。

“会被送去提取某种元素。”

孟南絮和微生墨对视一眼，这种元素，恐怕就是能引发精神暴乱的W元素。

078号喘了几下，继续道：“整个提取过程非常痛苦，失败品有一半都死在了这儿，而那些活下来的倒霉鬼，就会被训练成一次性杀手。”

“我，076号，082号，都是这样、”

“多好”，他笑了两下，嘴角开始不断的渗出血液，“无论成功还是失败，都活不成。”

“你怎么了？”

孟南絮见情况不对，连忙上前几步。

078号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问道：“你们会帮我找到月月的吧？”

他执着的看着眼前的一男一女，想要从他们嘴里得到一个确切的答案。

微生墨认真道：“这件事，我记下了。”

“你放心，我会代你找到她的。”

078号笑了起来：“说真的，我好嫉妒你们。”

“我也好恨自己。”

“要是我能……”

078号的声音越来越轻，最后直接消散在空中。

他的心，突然爆开了。

血液顺着冰霜缓缓流下，在地上开出一朵朵转瞬即逝的红色小花。

孟南絮愣在原地。

“这就是精神暴乱的死法”，微生墨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碎心。”

冰霜渐渐填补了078的胸口，他从残缺，变得完整。

“不必难过”，微生墨搂住了孟南絮的肩膀，“被人伤害并不是伤害别人的理由，他再可怜也曾挥刀向无辜者。”

孟南絮笑了笑：“我知道。”

口口声声说着恨，最后却还是成为了敌人手里的刀。

他或许可怜，但却不值得她的同情。

有悲惨的过去就什么都能被原谅吗？

才不是！

“我们会找到温月月的，但不是为你。”

孟南絮最后看了一眼078号，然后毫不犹疑的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