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道婆的话虽然是跟贾母说的，但眼睛从始至终都盯着林绯羽和林黛玉姐妹二人，贾母呵呵一笑，便跟马道婆寒暄起来。

“不知神姑今日怎么得闲来府上了？”贾母一左一右的拉着林绯羽姐妹两人介绍给马道婆，“这是我的两个外孙女，初次来府中，还请神姑帮衬一二，请神明护佑她们二人。”

马道婆的已将林绯羽姐妹二人打量了个遍，心下纳罕之余，不免对这对姐妹花用度之奢华咋舌。

“原是府里的表姑娘，难怪看着眼生，”马道婆面上十分恭敬，看向林绯羽时，复又道：“这位姑娘命格甚是奇怪，贫道须回去好生钻研一二。”

贾母脸上的笑容一顿，正要开口询问时，马道婆复又看着林黛玉开口：“这位姑娘虽打从娘胎里便带来了不足之症，不过姑娘出生时便生的好造化，想来定会逢凶化吉，遇难成祥的。”

贾母这才稳住了脸上的笑容，可显然她还是不怎么放心，便向马道婆询问：“不知我这大外孙女究竟是如何命格奇怪了？她们姐妹两个都是我的心头肉，神姑可一定要帮帮她们！”

林绯羽不由叹了口气，便是再理智的人，一旦遇到自己在乎的便会失去理智，就连贾母都不例外。

“外祖母，此事怎好为难神姑？正所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一切都是命运早就安排好了的，何必又因为我的事让神姑费神呢？”

林绯羽这话一说完，马道婆眼中的神色不由闪了闪，但她到底年长许多，便是林绯羽已这般说了，她依旧老神在在的，只看着贾母等贾母给回复。

“神姑，这丫头还年轻，不晓得其中的利害关系，你别跟她一般见识，此事你只听我的便是，这丫头有什么不顺之处，还请神姑搭把手帮帮她。”

贾母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马道婆看向林绯羽的目光更加热切。

林绯羽总觉得马道婆看她的目光带着浓浓的贪婪。

下一刻，马道婆当着林绯羽的面，伸手掐着手指，闭着眼，双唇一张一翕，不知道在嘀咕些什么。

“老太君，要想化解这位姑娘身上的不顺，需点二十盏大海灯，在师祖跟前打坐七七四十九天，方能化解。”

离了大谱！

林绯羽还是头一次见到有人睁眼说瞎话说的这么清新脱俗的。

什么大海灯，什么打坐，她一个神棍，靠着坑蒙拐骗度日，居然也好意思称自己是神姑？

她要是神姑，那她还是神女呢，要不然怎么会每次说什么都中？

林绯羽也懒得跟马道婆客套，张嘴便道：“这位道姑恐怕有所不知，我们姐妹二人是不信这个的。父亲从小教导我们姐妹要行的端坐的正，什么顺遂不顺遂的，又岂是人力所能改变的？”

“姑娘你还年轻，不知晓这些事情的重要性，待再长大些……”

马道婆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林绯羽打断了：“别说再长大些，就是我老了、死了也不会信这些的，什么神神鬼鬼的，不过是打着玄冥之事行坑蒙拐骗之实罢了，如今我还肯尊称您一声“神姑”您见好就收便是，如若不然，京兆尹里的大牢便是你最终的归宿！”

马道婆被林绯羽一顿呛白，霎时面红耳赤：“真真是牙尖嘴利，姑娘对神明不敬，以后姑娘总有用得着神明的时候，到那时候，可休怪神明不庇佑姑娘！”

林绯羽冷笑一声，正要辩驳的时候，只见一位门房婆子匆匆跑了进来。

“回禀老祖宗，京兆尹大人带着衙差在门口，说是要缉拿马道婆归案……”

传话的婆子一边回着贾母话，一边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站在她身边的马道婆。

“老太太，您见到了吧，林大姑娘可真是个货真价实的乌鸦嘴！”周瑞家的适时站了出来，“她前脚才说我们太太说不出话来，我们太太刚刚回去是什么情形您都见到了。她刚刚又说京兆尹的大牢是神姑的归宿，您也听到了京兆尹带着衙差来府里抓人了！”

林绯羽懒得跟周瑞家的打嘴仗，直接反问：“所以呢？这位神棍焉知不是亏心事做多了，东窗事发了才被京兆尹亲自捉拿归案的？难道还能是我去京兆尹告发的不成？”

“强词夺理！”

这话不知是周瑞家说的，还是马道婆说的，但林绯羽懒得跟她们计较，对她来说马道婆被京兆尹逮捕归案才是关键。

“这话好不奇怪，我姐姐今日头回见她，她便胡诌我姐姐命格奇怪，我姐姐不信她就给我姐姐扣一个不敬神明的帽子，依我说什么神婆道姑的，不都是打着神明的幌子行坑蒙拐骗之事？她做得还不许别人扯下这块遮羞布？如今东窗事发了，反倒要一口一个“乌鸦嘴”、一口一个“强词夺理”，颠倒黑白的难道不是你二人？”

林黛玉本就是口舌伶俐的人，但从不曾这般去怼过谁，这会儿她一顿呛，别说马道婆，就连周瑞家的都臊得慌。

“外祖母，依我瞧着，将这等神棍推荐给您的人真是其心可诛，这般被官府缉拿的人，回头传了出去您与她有往来，少不得要连累您的名声，倒不如及时打出府去交给官府，也省的回头旁人拿此事说项！”

一屋子的人还没从林黛玉之前的话中回过神呢，她又接着跟贾母建议，而后执起林绯羽的手说道：“我姐姐的命格是再好不过的，自打家中有了我姐姐，我家和睦顺遂，就连我观音山佛寺的得道高僧都跟我母亲说我姐姐是个有福的人，却不知怎的到了你们口中就成了命格奇特的人了，莫非你们佛道修的不是同样的缘法？”

林绯羽正奇怪呢，这事儿她怎么不知道？只见林黛玉撇了撇嘴，浑不在意的看了眼局促站在屋子中央的两人：“莫不是我姐姐没顺着你们主子的意思，你们便红口白牙的来污蔑她？真是好没意思的人！”

林绯羽豁然开朗，她这妹妹当真是一颗七巧玲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