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如此，他心里还是不得劲儿。

回想周围相处的同门，哪一个更像是内谍，哪一个不像是内谍。

恐怕像的反而不是，不像的反而更有嫌疑，否则早就被清除出去了。

可残天道不会不知道这个道理，那么为何一直没有清理出去内谍呢？

必然有其缘故，自己想到的，残天道不会想不到，而且残天道应该有专门负责清除内谍的，他们更精通，远胜自己。

自己真能找到这些内谍？

李莺道：“只让你留心，碰上了就揭开，碰不到也不必强求。”

“是。”

“有什么事就让人传给我。”李莺道：“或者想见你师父也传讯给我，我会跟他说。”

“多谢少道主。”

“不必说这些，走啦。”李莺摆摆玉手，玄袍飘飘而去，眨眼间不见踪影。

周子宣不舍的收回目光。

李莺这位少道主让人如沐春风，有一股别的女人缺少的飒爽与俊朗。

他很喜欢这种气息，可惜不能一直呆在一起说话。

收回目光之后，再次看向了下面的残天道，想到李莺所说的崔松。

恰在此时，一个俊朗青年大步流星出现，看到站在峰顶的周子宣，便身形一折，来到近前。

“崔师兄。”周子宣抱拳行礼，笑道：“这么匆匆，是要下山？”

“对，下山一趟。”崔松爽朗笑道：“周师弟在这儿散心，是想家啦？”

周子宣不好意思的点点头。

崔松笑道：“这是难免的，过一阵子就好啦。”

“当初崔师兄也想家？”

“怎么可能不想！”崔松感慨道：“当初一个月后也是想得不得了，可是现在呢……”

他自嘲的笑笑，摇头道：“好像这里是家，原本的家反而是客居了。”

周子宣道：“呆久了，也便是家了。”

“还是自己不孝，”崔松道：“刚开始想父母想得厉害，现在却不怎么想了。”

周子宣苦笑：“崔师兄还有父母在，也是幸事。”

“是啊……”崔松笑道：“也是知足的，……周师弟，实在想家就回去看看，练功也不差这一时半刻的。”

“好。”周子宣答应。

崔松告辞离开，周子宣看着他的背影，实在看不出来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只能看得出来他对残天道的感情很深厚，真正以残天道为家，很让人放心。

如果每个内谍都能做到这一步，恐怕真是没办法查出来，委实太厉害了。

少道主是怎么查得出来的？

——

“你也真是，非要折腾徒弟。”李莺对法空摇头道：“让他安安心心的修炼不好吗？”

两人正坐在李莺的院子里石桌旁，灯光亮如白昼，映亮她莹白的瓜子脸。

一双眸子流光溢彩，勾人心魄。

法空笑笑，轻啜美酒。

李莺道：“残天道的内谍也没必要在意的。”

六道的行事各不同，行事风格各异，但也有一个相同的原则，就是强者为尊。

自己是六道最强，则他们翻不起什么风浪，尤其是如今的六道大挫，已经不复先前的咄咄逼人。

法空轻笑一声。

李莺哼道：“我知道，是我自作多情，你让他干这些，必是别的缘故。”

法空微笑。

李莺白他一眼，也轻啜一口佳酿：“是想让他生出离心，不至于彻底陷入残天道？”

法空道：“倒不是残天道，而是让他心境保持独立，不至于彻底被残天道的心法同化。”

“唔，跟着残天道弟子们，练着残天道的心法，确实会越来越傻。”李莺笑道。

残天道弟子们练功之后，会变得越来越直爽，修为境界越深越是如此。

想要保持住原本的机灵很难。

当然，总有一些天赋异禀之士，即使练得很深，仍能保持着自己的性格。

但这种弟子很少，往往都会成为残天道的高层。

法空道：“而且你也别小瞧了这些内谍，他们造成的破坏可不小。”

“他们会干什么？”李莺蹙眉：“不过是通风报信，想要借机挑拨我们与其他的关系罢了。”

法空道：“这难道还不够？”

“他们不会轻易与我们起冲突。”李莺道：“不会轻易出手的。”

有自己镇守，残天道现在是六道最强的一脉，旁人没有十足把握不敢乱来。

法空摇头笑道：“你太过自信了，也太小瞧天下人。”

李莺看向他。

法空道：“一个月后，你们残天道弟子会有六个遇害，是天海剑派的剑法所杀。”

李莺脸色勐的一沉。

法空摇头道：“你们残天道会沉着冷静，善罢干休？”

“天海剑派？”李莺皱眉。

法空道：“真正的凶手不是天海剑派，可是你即使知道蹊跷，又能如何？”

李莺晶莹如玉的瓜子脸仿佛笼罩了一层寒霜。

法空叹道：“残天道弟子们不会听你的，会不顾一切的向天海剑派报复。”

“我下令的话，他们会听。”

“可架不住有人鼓动。”法空摇头：“你的命令会被削弱，最终被抛到一边，还是要向天海剑派弟子下手。”

李莺蹙起黛眉：“是谁？”

“便是那个崔松。”法空道：“是他鼓动众人，你还没办法惩罚，他说自己无法忍受同门遇害，忍不住要报仇，甘愿受罚，只要能报仇，自己死了也无所谓。”

李莺冷笑。

法空道：“可这件事并不是夜雨道下的手，崔松也不是奉命鼓动，而是他真情实意所为。”

李莺一怔。

法空澹澹道：“这便是人性的复杂，崔松一方面确实把自己当成残天道弟子，一方面还是夜雨道的弟子，对残天道的感情与对夜雨道的感情如激斗的两方，势均力敌，时而这一方占上风，时而另一方占上风。”

李莺皱眉摇头。

法空道：“这件事的主使是大云，而大云则是通过钓月道出手。”

李莺脸色沉肃，没想到如此复杂。

这么说来，最终查到钓月道，其实也是误会了钓月道，几乎很难查到大云身上。

法空微笑：“还觉得他们的内谍无所谓吗？”

“大云在我们残天道也有内谍？”李莺哼道。

法空摇摇头。

李莺不解：“为何没有？”

“我觉得是瞧不上你们残天道。”法空露出笑容：“目前来看，你们道内没有大云的内谍，但天眼通不可恃，我看到的未必正确。”

李莺哼道：“竟然懒得朝我们残天道派内谍！”

法空笑道：“在你出来之前，魔宗六道确实你们残天道最弱，不成气候。”

想利用残天道，甚至不需要内谍，可能大云觉得不必浪费内谍在他们身上。

李莺皱眉沉思。

她在想着是不是清除掉这些内谍。

这些内谍的存在有弊，也是有利的。

至少让六道都知道了自己的强大，让他们心中有数，老实一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