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行，我知道了，我来问。”华辰的话中透着满满的自信，好像确信自己一张口易千行就会老老实实地回答所有他可以回答的问题似的。

事实上华辰也确实是这么认为的，因为他从易千行昏厥前的眼神中读到了一则信息：悍不畏死。

“咳~咳~”或许是一杯水大半都泼进了易千行的鼻腔内，呛得他刚醒来就是一顿剧烈的咳嗽。

“你们都先下去吧，我和他单独谈谈。”

“是”、“是”圣月儿和范辛应下后接连退去，易兰有些不放心地看了华辰一眼，犹豫着自己要不要离开。

“阿兰，我记得你跟我说过想要留在我身边做事，可是你的表现让我实在不敢留下你。对于一个害你险些惨死之人，你的这种善念在我看来就是一切失败的根源。”

“不是的，不是的”，易兰一边摆手一边惊慌失措地解释道：“我只是~我只是~”

华辰抬手说道：“先出去吧，我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嗯”，易兰担忧地看了易千行一眼后缓缓转身离开。

望着易兰朝屋外跑去还差点被门栏绊倒的背影，华辰和刚醒来的易千行皆是嘴角微微上扬。

“你笑什么？”华辰淡淡地问道。

“你又笑什么？”易千行不假思索地回问道。

“在这种情况下，你这种态度是很容易死人的。”华辰的声音依旧冰冷。

易千行笃定地说道：“还没有从我这里得到足够多的消息之前，你不会真正地动我。”

“是啊，我不会真的动你，但就像刀已入喉三分一般，你毫无惧色，这就有些解释不通了。”

易千行苦笑道：“你都掐地我快断气了，我哪还有时间害怕。”

不再纠缠于这个问题，华辰开口问道：“所以，现在可以说了吗？”

“放弃吧”，易千行低头沉吟道：“我很高兴能有向你这样对兰儿好的男人，也正因如此，我不想看你送死。

听我一句劝，真的，放弃吧。带着兰儿离开，这件事涉及太广，你调查地越深入越会发现自己根本就做不了什么。”

在华辰开口之前，易千行又补充道：“哪怕你贵为一国之公子。”

“我将阿兰带走的那晚你并非完全置身事外吧？”华辰微笑着说道：“我猜的没错的话，那晚你也想带阿兰离开，只是被我抢先了一步。也正因你那晚并非全无作为，才导致了那些人最后将矛头都指向了你。”

“是啊，我已是冲动将我最爱的女人拿去为我抵罪，总是要想着弥补的”，易千行眼中的惊异一闪而逝，随后坦然道：“你很聪明，仿佛能于细微间洞察一切，但是和我之前说地样貌和钱财一样，聪明并不能让你在新绛城站住脚。”

“聪明倒也谈不上，你方才劝我收手才让我联想到这种可能，至于站住脚，我有说我要在新绛城中站住脚吗？”

易千行若有所思地说道：“此话怎讲？”

“我要知道那些指挥着这种丧尽天良之事的老狗都是谁，然后一刀剁了即可。”

“你倒是够暴力，但是敢问这位某国公子，你带了多少人，在新绛城中又能动用多少人？”

华辰没有说话，只是伸出一根手指在易千行眼前晃了晃。

易千行嗤笑一声说道：“开这种玩笑有意思吗？”

华辰放下手中的杯子正色道：“我今天在新绛城中转了一圈，为了寻找一个名为‘八爷’之人的府宅。我的计划是找到‘八爷’之后从他口中套出他的上一层，然后斩草除根。

但是既然那个提供消息的乞丐是你，我就不必如此麻烦了。你告诉我那些人是谁，我还你一份因果循环。当然，你若不信，我就只好继续顺着‘八爷’那根藤摸下去了。”

“你哪里来的把握？我~我不信~你~”从华辰的眼神中易千行看到了满满的自信，但理智又告诉他这个人完全就是在异想天开，结果就是让他思维混乱、语无伦次起来。

“真不说？”

“不说。”

“说了我就放你离开，还是不说？”

“不说。”

“无论如何我都是不会放弃的，拖下去，谁都出不去新绛城，包括易兰。所以，你确定不说？”

“说说说，你个疯子！”易千行挠着头说道。

华辰一副胜利者的姿态伸出手对着易千行说道：“成交。”

没有理会华辰伸来的手，易千行径自撇过头去。

半个时辰后，房间里的画风已然大变，此时无论是范辛还是易兰、圣月儿进来，都绝对会大吃一惊，然而华辰吩咐过，所以今夜不会再有人进来。

提着酒壶的华辰倚靠在窗台边，握着酒杯的易千行四平八仰地躺在地席之上，虽然已经喝了不少，但两人两人脸上都没有多少醉意，谈笑自若。

“就到这里？”

“就到这里。”

“也对，虽说是暴利，但也不至于让一个大家族趋之若鹜。好，我明白了。”

“你还真是乐观，哪怕只是到此为止，你就能解决了？”

华辰笑笑，没有解释这个他自己确信的问题，转而说道：“当初为什么要将阿兰送进去作为‘女神’？这件事对她打击实在是太大了。最残忍的不是这种厄运，而是这种厄运是由你带给她的。”

易千行拨开额前垂下的凌乱的头发饮下一杯酒说道：“你对兰儿了解地还真是不浅啊。”

“她孤单无助的时候只有我在她身边，很显然，我是一个不错的倾听者。”

“我说逼不得已你信吗？”易千行双手一摊，酒杯也自然地滚落了下去。

“信。”一个字，一个真挚的眼神，这就是华辰的答复。

“你还真是奇怪，不知道是哪国造就的怪才。”易千行笑了笑说道：“我的确是逼不得已的，当时是我上面的人，就是那个杨八，他要给那几个女孩儿加药。

我无法拒绝，服药过量导致那几个女孩儿全部命丧之后他们把过错全都推到了我一个人头上，我知道我要完了，可是我不能死。

父亲身残，母亲久病，我若是死了，父母还有兰儿都不会有好下场。所以我将兰儿推了出去，事出紧急，我甚至都来不及跟她解释。

后来我就更难看到她了，别说是好好解释，就连一句简简单单地‘我会救你出来’都没有机会说出口。”

华辰看着窗外乌云遮蔽的月亮说道：“告诉她吧，让她知道她曾经尊敬的哥哥以及爱过的男人，并非是只为一己私利的人渣。”

“不了，现在她很喜欢你。和初心萌动不同，我能看得出来这次她是全心全意投入进去的。既然如此，那又何必再让她徒增烦恼。”

“……”华辰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去表达“我想让你们二位和好，然后阿兰就不会缠着我”这句话，直说吧，不大好；暗示吧，自己明明已经暗示地挺明显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