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我们是先去孟孙府还是叔孙府啊？”坐在马车外的杜康歪着头对车厢内的华辰说道。

“随便。”

“……”

想想自己这样说也确实有些难为杜康了，华辰改口道：“哪家近就先去哪家吧。”

“啊，好嘞。”杜康一抖马缰绳赶着马车前进，对着华辰说道：“叔孙府在城南，离别院近些。就先去叔孙府吧。”

华辰打了个哈欠说道：“行。”不知道是不是应了那句上中学是广为流传的魔咒：春困、秋乏、夏休、冬眠，总之来到曲阜后华辰就一直有点迷。

好吧，作为一个诚实的孩子，华辰必须得承让，他之所以有些困是因为昨晚深夜他又做了一会“梁上君子”，飞上了子渝的梁（床），可惜那床横在两人之间的被子依旧存在。华辰这辈子没这么恨过一个人，更别说一件物品了，这床被子应该感到荣幸，它是第一个。

快到叔孙府上时华辰“啪叽”一巴掌拍在自己的脸上：他忘记准备礼物了。讲真，一辈子没正儿八经地经历过职场生活的华辰对于送礼的文化还真是不大了解，现在能反应过来已经不错了。转念一想，没有给叔孙伯牙准备礼物，那叔孙清寒呢？答案是，可行。送给她礼物既是老友重逢的必要也是对叔孙伯牙尊重的体现。

杜康听到车厢内的响声后开口问道：“公子，有什么事吗？”

“没事，你继续赶路就行。我只是忘带了一点东西”，华辰摸着腰间的玉佩说道：“不碍事。”

叔孙府外门户大开，当年与华辰有过一面之缘的红阳双手交叉垂于身前。见华辰从马车上下来后，红阳快步走上前，一脸笑意地说道：“公子大驾光临，红阳奉家主之命特在外恭候，请公子随我入府。”

“你我也算旧识，红阳兄不必多礼。”

“公子这是说哪里话，当初不知公子身份，红阳已是万分惶恐，如今怎敢再有不敬。”

不再跟红阳客套，华辰笑笑后直接向府内走去。在华辰看来，这个红阳是那种对自己高不成低不就的处境很不满却又不得不接受的人，他们不愿低人一等、做一辈子家臣，可这种身份又压得他们喘不过气来。这样的人人很危险，他们就像一头饿虎一般，时刻准备着反咬一口后虎啸山林，公山不狃就是个很好的例子。

叔孙府主厅，叔孙伯牙端坐在主位之上。见华辰在红阳的引领下向着主厅走来，叔孙伯牙缓缓起身相迎。

华辰也看到了叔孙伯牙，他的第一反应是“这个老帅哥还是这么帅”，然后是“老帅哥胖了，腰都粗了一圈”。其实不是叔孙伯牙胖了，虽然人到中年，但他的身材一直保持地很好，并没有走形，只是冬日寒冷，穿得多些罢了。

迈过主厅的大门，华辰笑着说道：“叔孙伯父，许久不见，您还是如此的风流倜傥。本来我觉得自己已经挺俊秀的了，可在您面前总有一种挫败感。”

“公子谬赞了，一把年纪了，还谈什么风流倜傥，倒是公子年少有为，放眼天下年轻一辈中恐怕无人能与你们兄弟二人比肩。”

华辰有些“腼腆”地接受了叔孙伯牙的夸赞，心里却在想：这老帅哥儿还真是够固执的，就算姬衍归国之后对叔孙家不算友好，可也不用这么记仇吧？

是的，叔孙伯牙这句话明着在夸华辰和庆忌年少有为，是天下年轻一辈中的执牛耳者。可鲁国现在的“老大”——姬衍同学和华辰的年纪相差无几，叔孙伯牙说这话明显是在有意贬低姬衍嘛。

坐在席位之上，华辰拿起手中的杯盏轻抿一口，有些惊讶地问道：“伯父府上怎么会有这份玉兰花茶？”

“哈哈，公子感觉如何？”

华辰将杯盏放于鼻翼前左右摇晃了片刻后说道：“花沁香，茶清味，实乃上品。”

“不错，公子果然深谙此道。这茶是清寒泡与我喝的，我感觉味道不错也就用来招待贵客了。”

听完叔孙伯牙的话，华辰才想起自己曾经教过叔孙清寒这泡制之法，就那一次，没想到她还真学会了，而且颇有几分精髓的味道。

“清寒还好吗？我在曲阜城一共没有几个知交好友，清寒便是其一了。”华辰顺着叔孙伯牙的话说了下去，他本来就不想和叔孙家有太多的利益纠葛，今日来叔孙府也只是走个过场，给叔孙伯牙和姬衍一人一个台阶下，说白了就是充当个和事佬儿的角色。

叔孙伯牙先是一愣，显然没想到华辰会主动询问女儿的情况，而后笑着说道：“这丫头从小就体弱多病，上次就多亏公子出手医治才得以好转。说实话，要不是碍于公子的身份，我都想将公子留在叔孙府、留在清寒的身边为她调养身体。”

华辰没有说话，这是一个仆役小步疾走进来，跪地说道：“启禀家主，小姐说有事求见。”

叔孙伯牙看了华辰一眼，随后对仆役说道：“你下去告诉小姐，今日贵客临门，若没有什么要紧事，叫她过些时候再来。”

“是。”

仆役正欲离开，华辰叫住了他，对叔孙伯牙说道：“伯父，今日来府上一是替鲁君相邀，说实话这就是一句话甚至一封信就可以解决的事，我本不必亲至的。来府上主要就是拜会一下伯父还有清寒，依我看不如直接叫清寒进来吧。”

“公子所言，伯牙自当遵从。”

见叔孙伯牙点头，仆役退了出去，不一会儿，清丽脱俗宛若雪中仙子般的叔孙清寒步履款款地走进主厅，仿佛给整个大厅都增色不少。叔孙清寒上身是一件蓝色的小夹袄，腰部以下被一袭绣着貂皮边的长裙完美地包裹起来，肩上那一件狐裘披风更是为她增添了一番踏雪寻梅的韵味。

走到厅中央，叔孙清寒行礼说道：“见过父亲，见过华辰公子。”

华辰嘴角挂着一丝欣赏的笑容，心中暗自感叹道：气质这种东西真的是有先造化加上环境影响形成的，两者缺一不可。就拿夷光来说，可以说是华辰见过最美的女子了，十三、四岁就已经是倾国倾城，可对比眼前的叔孙清寒在气质上就略逊一筹，这就是环境造成的差距。

“清寒果然是越来越漂亮了，可也生疏了呢。”华辰笑着说道：“当初都是叫华辰哥哥的，现在却变成公子了。”

“不是的公~华辰哥哥，只是身份有别，清寒不敢失礼。”

华辰盯着清寒琉璃般的眼睛说道“无所谓的，刚刚我还在和伯父说，我今日只是以一个晚辈还有朋友的身份登门拜访，其它的事以后再说。”

临近午时，叔孙伯牙早有准备，一道道鲁菜被送上桌案，华辰和叔孙伯牙对饮，清寒则像个小丫鬟似的站在在两人中间服侍。

酒过三巡，叔孙伯牙的脸颊已经微微泛红，闭上眼伸手揉了揉眉心。这时华辰像个小孩子似的对清寒使了个眼色将她叫到自己身前。清寒跪坐在华辰身边，华辰从怀中拿出一块通体粉红色的玉佩，将它交于清寒手中，华辰说道：“送你个小礼物，喜欢吗？”

看着手心那做工精致的粉色色玉佩，叔孙清寒欢喜地点头道：“喜欢，谢谢华辰哥哥。”

华辰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其实吧，这玉佩是我来不及准备合适的礼物临时用来顶替的。”

感受着玉佩上残存的华辰身上的温度，叔孙清寒柔声说道：“即便如此，清寒依旧喜欢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