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先是那一把放置在琴桌上的古琴，后来，画面渐渐模糊起来。

那古琴居然幻化成了肖落雪的模样。

女子脸上的神色似是有些悲凉，又似是唇角含笑，脸上的表情变幻多端拂灵竟是看不出一二。

她微微上前，正要开口说什么，肖落雪却忽然间化作一根琴弦落到了古琴上消失不见了。

“落雪!”拂灵是喊着肖落雪的名字从梦中惊醒的。

她气喘吁吁，额头上汗如雨下，从榻上起身，衣袖一挥，灭去的烛火已经开始跳跃着火光。

火光瞬间便将黑漆漆的房间照亮。她披上一件外衣便走到了窗前。

许是刚做了噩梦的感觉，拂灵只觉得胸口闷闷的，将窗棂支起，外面天空黑压压的没有一丝光亮。

大雨滂沱，伴随着闪电让人看上去触目惊心的。

拂灵却丝毫不怕这样的雨夜，她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没来由的担心。

没来由的便感觉心头空落落的难受的很，在国师府将近半年的日子，每当春夏雨夜，帝冥夜定然会出现在她的房中。

他们或是弹琴聊天，或是下棋对弈，总能等到雨停，一切风平浪静之后再各自回房就寝。

有时，习惯当真是一重可怕的病，无声无息便已经侵入体内，无声无息又开始发作了……

拂灵将自己的玉笛拿了出来，一抹萧瑟的身影倚在门框上，笛声扬起，飘飘洒洒的曲子自唇边溢出。

笛声悠扬，且带一抹凄凉，听起来倒是平添几分伤感之意，这样的曲子一直飘荡，夹杂在电闪雷鸣中，一直到骤雨初歇。

……

第二日，天方才初亮雪夕颜就已经来到了国师府。

拂灵穿戴整齐之后就去见雪夕颜了。

雪夕颜微微一笑，俯身行礼之后，看到拂灵便开口了：“姑娘，忧桑的那件事情我已经查清楚了，此事和五小姐说的不差分毫，可这忧桑是乞丐帮里长大的，半年前还是这京都的一名小混混。”

“还是半年前五小姐将人家给带回来的。”

拂灵点了点头：“虽然不是细节，但这些落雪跟我说过一些。她呢？找到没有，可知去处？”

雪夕颜摇头：“有人看到他们的马车出了京都城，之后就不见了……”

雪夕颜说着，从怀中拿出了一块帕子。

“姑娘你看，这块带血的帕子应该就是五小姐的，我常见她手拿这块帕子……”

拂灵抬手，缓缓将帕子拿在了手中。

“在何处发现的？”

雪夕颜开口道：“城外五十里。”

拂灵脸上看似很镇定，但一双眼眸中却明显带着一抹担忧和着急，开口时的语气也坚定严肃了不少。

“三日，我一定要见到她!”

这个命令，亦是嘱托，姑娘就是这样一个人，表面上看上取很是冷淡，但实则内心却重情重义，她想要护的人自然会守护到底。

肖落雪也不意外。

……

雪夕颜去找肖落雪之后，又是一连两日没有了消息。

这两日，拂灵过得很是无趣。

第三日，雪夕颜终于带回了肖落雪的消息，连同这个噩耗一起带来的，还有一只粉色的小荷包和一个人。

拂灵双眸清凉，脸上隐约有怒意。

“怎么回事!”

忧桑浑身脏兮兮的，一双眼眶通红，比起前几日见面，他整个人颓废了不少，下巴上胡茬也长了出来。

身上穿的衣服早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颜色，他此刻就已经毫无形象的跪坐在地板上。

雪夕颜咬了咬唇：“姑娘……五小姐已经……已经不在了，我找到他的时候就看到……”

自己马不停蹄的就派人沿着城外通往各处的几条路去找。

其余人找寻无果，但雪夕颜却在前往西云国的一条路上看到了忧桑……还有一座刚好埋下的新坟。

墓碑上的字是新刻出来的，忧桑一个人垂头丧气的坐在墓前喝酒，手里拿着这只荷包。

拂灵声音忽然间暗哑，尚未坐下的身子微微一晃，整个人朝着椅子坐了下去，搭在椅子扶手上的手微微弯曲。

声音暗哑：“什么时候的事。她……现在在何处？”

雪夕颜闭上了眼，忧桑则是一句话不说。

拂灵忽然间以极快的速度亮出了手中的匕首，匕首落在忧桑的脖子上。

“说!究竟是什么时候的事？为何会这样？我不是告诉过你照顾好她吗？为何会这样？”

忧桑垂着眼睑，连开口都懒得开。

整个人宛如木偶一般耷拉着脑袋。

拂灵深吸一口气：“我不相信，带我去，我要亲自问她!”

拂灵说着，直接从椅子上站起，直接朝着外面走去。

“别去了……”

沙哑都不成样子的话从拂灵身后传来，有气无力的让人听不清楚他究竟再说什么。

忧桑自嘲的笑了笑：“她一直骗我说是小风寒，无关紧要。稍作休息便可以痊愈……”

“可是，我们还没走一段路程她就已经不行了，这个傻丫头!走了也好……免得受罪……”

嘴里的话虽然这么说着，但一双眼睛已经泛红，泪珠从眼眶里滚落。

忧桑吸着鼻子，狠狠的擦拭了一下眼角都泪水。

故作镇定的摊开掌心：“是她自己不想活了，我们这些旁人操心什么啊！她的死活跟我们又有什么关系，值得吗？值得吗!”

拂灵缓缓转身，低头，看着忧桑掌心里大大小小的药丸。

因为忧桑方才说话情绪太过于激动，导致他掌心里的那些药丸有一些滚落到了地上，滚到了拂灵的脚边。

拂灵缓缓俯身，抬手，小心翼翼的将一粒药丸放到了掌心，熟悉的草药气息萦绕在鼻尖，她悲凉一笑：“何必呢……”

雪夕颜有些担忧的看着拂灵：“姑娘，节哀吧……出了这样的事，我们谁都不曾料到。”

拂灵觉得眼眶有些湿润，别回头，指腹轻轻擦拭过眼角的一滴泪水。

忧桑缓缓开口，有气无力的道：“月姑娘，她……的身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这个问题，拂灵一直在研究找答案，但一直未曾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