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未上下打量着安娜：“怎么样？有效果吗？”

“感觉.......没什么感觉啊？”安娜摸了摸身上，又摸摸肚子。

“你摸肚子干嘛......摸摸伤口啊......”丁未无奈地说。

安娜点点头，用手轻轻摸了摸腿上的伤口，随着她的小手触碰到裤子，原本还剧痛的伤口却泛起了暖洋洋的感觉，她仿佛看到了伤口的血洞渐渐地闭合缩小，恢复到正常皮肤的样子。

“好神奇，伤口已经不疼了，用不了多久，就能完全愈合的感觉。”安娜使了点劲，按了按伤口，竟然没有痛感了，而且伤腿也恢复了行动能力：“太好了，这样我们就可以继续查案了。”

她把小瓶子盖子塞好，准备还给丁未。

丁未低头发动车子，没有接：“你留着吧，如果我需要再找女神去换就好了，不过我们下次出来，真的需要带防弹衣了，你知道哪里又卖防弹裤子的吗？”

既然丁未不要，安娜就把药瓶贴身放好：“国内是没有卖防弹裤子的，排爆的那些裤子虽然防弹，但是那一身就有50公斤重，你穿了那裤子就别想跑动了。不过我听说，在墨西哥边境的那些地方，因为毒品走私泛滥，各种暴力集团也非常多，当街开枪胡乱扫射这样的事情也常有发生。所以，在那里的人，都喜欢穿防弹衣，那里有不少的手工裁缝店，提供防弹衣的私人订做。”

“这么说来，防弹的凯芙拉材料在国内不属于军方限购了？”丁未终于发动起了汽车，重新开上了路，只是车速很慢。

“普通的材料当然不算，如果是最新式的碳纤维就不好说了，国防部有一份很长的细则列表，你可以去查，然后找裁缝给你做就行了。”安娜感觉腿好的差不多了，于是坐起来不再躺着了。

虽然车子动了起来，可是丁未一时半会还真不知道怎么办，从垃圾场逃出来，自己沿着大路一直朝纽约跑，现在是在清泉镇北面大概十公里左右的样子。

想要返回清泉镇，可是万一再遇到合一圣教怎么办？他们的军队不值一提，可是那个女人各方面都强到变态，不好对付。

如果现在从纽约地下的诺亚城调集人手过来，那时间又不够，今天就是6月30日，事情就会在今晚发生，来不及的。

安娜也知道他在考虑什么，不由提议道：“我们稍微绕一点路，就是再走一次我们来时的路，从镇子南面进去，应该不会遇到那些人了，接下来只要小心地低调行事，就应该没问题。”

丁未思考了一下，现在KGB的人应该还在抓他，不过在镇子里不会太明目张胆。合一圣教则没有追击，但是遇到了肯定还是会打。教会八成也发现了自己的标本被盗，现在只是表面上看起来松懈，暗中应该准备了什么。

不过十字教廷好像跟什么势力都关系不好，可能是因为他们教义中‘唯一真神’的缘故，那么合一圣教为什么敢来清泉镇呢？这里的教会有巨大的地下空间，可以说是一个重要据点了。

除非是......合一圣教不知道这个情报！

丁未心中大概有了主意，自己被追着屁股打了那么久，安娜也挨了一枪，丁未虽然干掉他们不少人，可是总觉得不解气，他决定给合一圣教来个大大的报复。

当然不是跑到水库去召唤达贡毁灭这镇子，而是通过更世俗的做法来阴他们一把。

“我有办法了，坐稳，我们需要时间。”丁未挂上最高档位，油门一脚到底，引擎发出奇怪的声音，然后四周尘土飞扬，车子飞快地钻了出去。

但是到了之前丢下标本的位置，丁未远远地就减了速。

把车子藏在有一定距离外的树林里，他一个人下了车，鬼鬼祟祟地向着那里走去，一边走还一边东张西望，像是害怕白衣女突然冒出来一样。

这里来往的车辆不多，他很容易地就在地上找到了那个标本的碎片，比较大块的就是一条断裂的触手，掉在路边的草丛里，现在硬梆梆的，像羊角一样扭曲盘旋的黑色触手。

其他的大块碎片看来是被移走了，不过有这个就够了。

站起身来，再次检查没有更好的碎片后，他快步返回了自己的车子。

“他们走了？”安娜问。

“啊，他们也和我们一样，是赶时间的，不过这让他们犯了个错误，我要用这个错误给他们点教训。”丁未把那截触手用牛皮纸包好，放在口袋里。

“怎么做？”

“找他们的老对头去。”

.......

接下来的路程不会再开得那么快了，必须得小心防备再次遇到合一圣教，不过妮妮回来以后，它的视力非常值得信赖，反正丁未告诉它只要看到穿白风衣的人就提醒他。

他们稍微绕了点路，没有从垃圾场那里返回，而是绕道了水库附近的路。

这个水库建立在一个小山沟之中，借助两边的地形围成，像是在山上嵌了一面镜子，从车里看，远远的水库是幽蓝色的，等开得越来越近，才发现水是青绿色的。四周的树木不是很多，周围的山显得稍微有些秃，石头凸显出一种白色，建造教堂的时候可能就是来自附近，地下KTV的颜色非常相近。

安娜趴在另一侧的窗上，出神地看着那平静的湖水，死里逃生之后，她感觉自己看世界的心态都不一样了，现在她觉得这湖水好美，想要在里面游泳，想要玩水，想要投身其中......

“安娜！”丁未把妮妮扔给她：“别看湖水，这水库在魅惑人心。”

如果叫不醒她，就让妮妮咬她一口。

“魅惑人心？”安娜的意志力还算可以，在听了丁未的话后，她自己清醒了过来。

“大概是这么个意思，而且只有在我们刚才路过的那个地方，和湖水形成的特殊角度才有效，现在.....已经没事了。”丁未能够发现是因为脑海中的骰子暗投了一个检定，像这种被动触发的不是灵感就是意志这两种，他发动灵能感觉了一下，就发现了水库的不对。

“这个镇子太奇怪了，就连湖水都这么奇怪。”安娜喃喃地说道，感觉有些压抑。

“没什么，只是个淹死鬼罢了，只是有点奇怪，魅惑居然是有角度限制的。”丁未摸出一根烟，美美地吸了一口。

“又是鬼魂吗？”安娜当然知道有些鬼魂是非常强力的灵能使用者，包括她和丁未上次在旅店事件中遇到的阿弗莱克。

“这个鬼可不是什么好鬼，它在诱惑行人投水自杀，在华国有一种说法，就是说淹死鬼如果想要投胎转世，就必须自己再诱惑一个人淹死，用新死的人来抵命，自己就能从淹死鬼的职位上离开了。那个新淹死的人只能再找下一个受害者，就像传皮球一样。”丁未打开窗户，向外弹弹烟灰。

“真的有轮回转世的存在吗？”安娜不知想起了什么。

“这个.....只有鬼知道吧？下次你再去旅店问问阿弗？”丁未拐过一个弯，他们距离水库更近了，这岸边的公路就是依山修建的，可比垃圾场那边的路要难走的多。而且这是一条土路，好像很多年没人走过的样子。许多坑坑洼洼的，还有杂草从路面上长出来。车子一直不断地摇晃，让人恶心。

“我哪还敢去那个旅店，如果让记者看到，我彻底就要逃离纽约了。”安娜没好气地说，看来记者这些日子把她烦得够呛。

“好吧，但是在我看来，转世不太好操作。给一个灵魂洗脑，重新投入使用，好处是什么？没看见啊。旧神捡了被旧日支配者遗弃的人类，当作自己的信仰来源使用，可是连进入神国的信徒都数量有限，怎么可能费力不讨好地去回收灵魂重复使用呢？难不成是环保之神？”丁未叼着香烟，仔细地解释道，他现在有选择地告诉安娜一些事情，就是把她往自己人方向培养。

“谁.....等等，米克，那边有人落水了。”安娜突然按着玻璃说。

丁未扭头向外看去。

一个穿着打扮和镇民差不多的女人在水里扑腾着，可以看到她脸上恐慌的表情。

“我们得去救人。”安娜说。

“不，那是幻像，鬼盯上我们了。”丁未立刻拒绝道。

“怎么可能，那确实是一个人啊。”安娜皱着眉头。

“所以你可以在四百米外看清她的穿着，还有她脸上的表情吗？说真的，这个距离，我本该连男女都看不清。”丁未淡定地说。

“原来是这样......”安娜仔细想了想，果然这不合常理。

就在这时，那落水的人影变得模糊了。

丁未差点就被气笑了，他冲着窗外喊道：“快滚蛋！现在发现犯了错再改不觉得太晚了吗？！我们没功夫和你玩！”

消失了，幻象消失了，水库恢复了平静，还是那一潭翠绿，没有任何水波和涟漪。

丁未把注意力又放在道路上，这个水鬼的力量就局限于水中，只要自己不靠近，它拿自己两人一点办法都没有。

“真是的，这个鬼为什么要打我们的主意呢？”安娜忿忿不平地说道，她只是处于警察的本能想要去救人而已。

丁未倒是有个猜测，就是这个鬼不是盯上了他们，而是盯上了丁未的灵能，他能感觉到鬼，鬼自然也能感觉到他，灵能使用者之间互相可以通过灵能感应到对方。

它应该是想杀掉丁未，掠夺丁未的灵能为己用，然后变得更强大。

他不打算把这个推测告诉安娜，但是这个水鬼已经上了他心中的小本本，等这次事情忙完，他就去租上几百台抽水机，把这个水库变成大坑。

找到水鬼的遗骸，然后放在太阳下暴晒，最后用荔枝木火葬。

他还真不知道这套对于鬼魂有没有效果，反正电视电影里都是这么演的，大不了自己用炎之精烧也是一样的。

鬼魂好像是发现自己吃不到了，丁未根本不上它的当，于是接下来他们安全地通过了水库地段，靠近了清泉镇的边缘。

果然，现在这个时候镇子已经有些不一样了，不少穿着像是乞丐一样的人在镇子里走动，他们身上都有爱与和平的标志，无一不是蓬头垢面，邋里邋遢的。如果他们和乞丐有什么外观区别，那就是他们抽得起大麻烟，而乞丐有钱也不会去买那个。

他们三三两两地在街上行走，或是购物或是吃喝，还有一些干脆就席地而坐，开始弹起了心爱的土吉他，唱起了嬉皮的歌谣。

还有人数多一些的，都在公园或者路边长椅上坐着开会，主题当然是几十年来的传统项目——骂政府、骂总统、骂一切。

反正他们就觉得自己是世界上唯一清醒的让人，其他的一切都让人厌恶，他们必须要反抗，怎么反抗？没想过，反正就是反抗！

不工作，不为政府卖命就是根本的。

他们很多终生都这样渡过，搭便车，扒火车，在全国旅行，和陌生的人一起去游行示威或者谈天说地。胡搞乱搞地生一堆小嬉皮士，然后死在某一次交通意外或者吸毒过量中。

现在许多嬉皮就是当年那些嬉皮士的后代，这次来到清泉镇的嬉皮士，也许他们中还有不少有血缘关系呢。

丁未开着车缓缓地往镇中心前进，开着的窗户不断有各种各样的话传进来。

“政府掩盖了外星人的真相，把我们蒙在鼓里，这违背了宪法人人平等的精神，我们应该抗议，保障我们的知情权！政府臭大粪！”

“种植大麻是人们的自由，他们有权利在自己的土地上种植自己想种植的作物！现在米国只有华盛顿州和科罗拉多州的人可以合法地种植并使用，这简直是皿煮的耻辱！我们要抗议，把全国都种满大麻！狗屎米国！”

“对！没错！还有禁枪令！携带枪支是写入宪法的公民权利！我们坚决抗议禁止带枪！我们要保护自己！川普吃翔！”

“反对一夫一妻制！这是婚姻法对人性的不公压抑！狗屎！”

“抗议男女厕所分开！这是非常严重的浪费！我们只需要一个圆形大坑！Shit！”

.......

种种话语声一路上不断地传来，他们由不同肤色、不同性别的人用各种语言喊叫着，这些话题里面有的荒诞得像精神病说的胡话，不过要他们别挡路，丁未和嬉皮士也井水不犯河水。

但是他心里还是免不了骂一句：“MDZ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