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急忙发动了大巴，今天这一班简直像遇到鬼一样，等会回到城里他就打算辞职，再也不想遇到这样的事情。

丁未坐在椅子上摇摇晃晃，他发现老头把装有钱的袋子也拿走了，这难道是传说中的贼不走空？

就算不算上他自己，这班车上已经出现了骗子、强盗、小偷。

“这算什么？下九流专车么？”丁未低着头，心中暗暗吐槽道。

在华国的历史上，有着三教九流的说法，算是封建社会的等级制度的另一体现。

下九流的说法有很多，但是认可比较多的是：师爷、衙差、升秤、媒婆、走卒、时妖、盗、窃、娼。

这里的升秤不是今天所说的星相学术语，在古代这指的是中介的一种，算是导购和导游的结合体。现在的社会也有这样的职业，大多是为人推介夜店和小姐的，这种会玩的人一般叫“少爷”，他们分收费和免费两种，收费是折现，免费是要一起吃和玩。简单地说，这些人都是人精，花样多，见识广，嘴巴也会说，陪着有钱人玩乐，很多升秤是人脉非常广的厉害角色。

其中说的时妖，就是骗子了，利用时机，妖言惑众，这可能是最贴切的说明了。

在古代，小偷、骗子、强盗、小姐，都是下九流。

可乞丐不是，按理来说，古时候那些又脏又臭的乞丐，怎么也是下九流的货色，可是他们偏偏不是。

以前乞丐行乞有的时候去大户人家会唱莲花落，也就是自编的小曲和套路，其中有一句就是：“别看要饭耷拉头，乞丐不是下九流”，以此来劝说有钱的金主，把钱施舍给乞丐，要比给那些下九流的职业弄走要体面的多。

不过现在这笑贫不笑娼的社会，早就没有什么下九流的说法了，有钱才是王道，尤其是在米国这个资本主义社会。

钱才是最重要的。

像是英国，就有无数的贵族是靠抢劫起家的，他们有的是劫匪、有的是海盗、包括掠夺其他国家的探险家，弄到钱以后捐个一些，就成了国家的贵族，这可以说是最直接的金钱力量体现了。

事情发展到了现在，丁未不但没有放松警惕，反而更严肃了，这个事情有些太巧了，一车人里面就已经有了好几个罪犯，哥特少年们是瘾君子，那么剩下的人是什么？和丁未一起等车的四个人中唯一剩下的白领女人又是什么人呢？

不管怎么样，丁未已经打算坐倒终点站了，就算自己半途下车，也根本不可能走回纽约去，如果有人想对付自己，那不如看看究竟是什么手段。

他压低了头上的棒球帽，继续像个老人那样缩在椅子上。

........

车子摇摇晃晃，弄得丁未都有些瞌睡了，昨天在波特镇奔波了那么久，晚上也几乎没有休息，现在精神已经很疲惫了。

现在坐在不断晃动，又充斥着人类体味的大巴里，太阳直直照在他身上，他费了很大力气才勉强没有睡着。

丁未很快就看到了自己想要看到的东西，但是他万万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景象。

在他和周公不断搏斗的时候，天色瞬间暗了下来，周围的景物渐渐消失在黑暗中。

“该死的，现实遇到各种暴徒，现在又是日食吗？上帝啊，我究竟造了什么孽！”司机大声地自言自语，一副要奔溃的样子，他打开了车厢内的灯，还有全部的大灯，以便能看见道路。

但是渐渐地，这就不是灯光能解决的问题了。

荒野和道路全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充满星云和各种星辰的宇宙景象，简直是不可思议。

周围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了，他们像是在太空中行驶，五颜六色的宇宙物质，扭曲的发光漩涡，遥远处还有黑洞和白洞交相呼应。小行星带，双星系统，多卫星类地星球，白矮星爆发，脉冲星，还有许多无法辨认的奇异现象和天文景观。

丁未却感觉手脚冰凉，这可不是简单的幻境，远处的一切都那么真实，甚至彗星都在他们脚下划过，他们从慧尾中穿出。

车厢了的人都惊恐地尖叫着，有人开始用头撞墙，上班族中有人试图把自己眼睛挖出来。

不过这对丁未来说不是坏事，虽然可能会死掉几个人，但是丁未知道了这是某种里世界现象，而且，也从侧面证实了他们并不是在太空中，因为大巴的密封性可不是宇宙飞船，如果真的宇宙中，现在他们应该已经变成了干瘪瘪的僵尸。

宇宙中因为不存在空气，所以温度其实是个没有意义的数字，但是只要有物质，那么它就有一个数值。

这个数值对于人类的知识来说，就是绝对零度，零下272度，一个理论上无法达到的数值。但是因为宇宙中太冷了，所以人们就认为它是极值。

那么现在他们在哪里呢？丁未无法分辨，小密现在也不在了，他无法主动动用骰子来进行判定，王烨给他的系统插件也毫无反应。

那么现在只有一个办法。

他把小白猫从工具箱里拿了出来，放在自己衣服的怀里。

“小声点，告诉我，你知道这种情况么？”丁未对着它尖尖的耳朵说道。

白猫妮妮有些痒地缩了缩脖子，小耳朵快速地扇了扇，说话时吹出的气息让它感觉很痒。

丁未把它抱起来，藏在怀里，微微转身，让它看见窗外的景象。

“这是地球外？现在人类已经有这种技术了么？”小白猫眼睛睁得很大，看着窗外不断飞过的景象，毛绒绒的脑袋不停是转动着，可以看得出它很好奇。

丁未把小脑袋往下按了一截，说：“人类确实已经有了飞出地球的科技，可惜应该是在一个密封的大罐子里，穿得像个木乃伊棺材一样才行。现在这种情况.....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你能不能用你的大眼睛看看，这是不是幻想或者其他什么东西？”

白猫点点头，两只眼睛一下睁到最大。

“.....不，它们全是真的存在，没有幻像、也没有灵力或者神力的痕迹。”白猫观察了一会，肯定地回答。

这个答案可是丁未害怕听道的，他宁愿听到是什么神来找他麻烦，也不想听到这种完全无法理解的事实。

小白猫扭过头，用大眼睛看着丁未：“而且我还有个坏消息，我们可能不在地球上了，我和神国的联系，被完全切断了。”

“呃，具体点说呢？”

“那就是你无法联系女神陛下，我也没有办法获得神力补充了。”

又是一个坏消息，这意味着丁未即使想找贝斯特充电也没了机会，因为这几天休息不好，魔力几乎没有恢复，现有的30点魔力，够让他释放6次炎之精招来的咒文，或者维持它存在3秒。100点的灵力值是全满的，可是能用的技能只有造食和造水两种，丁未的BB机里现在还存有不少在波特镇找到的吃喝，根本用不上。

“好吧，你躲回工具箱里，我看看接下来事情会怎么发展，看来我们的回家计划要延后了。”

丁未把白猫放回工具箱，盖上盖子，重新开始警戒车内的情况。

这些半死不活的上班族里面，有些人已经精神奔溃，口吐白沫地倒在座位上，不知生死。就算还有几个到处乱跑的，也是不停地尖叫，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丁未看了一下自己的系统数值，自己的意志值并没有减少，看来是豁免了刺激。

哥特小孩们还在昏睡，这可能对他们是个好事，不用看到现在的景象，至少不会发疯死掉。

可是现在胖司机受不了了，他拉开驾驶室的窗户玻璃，疯狂地喊道：“我受够了！你骗不了我！外面都是假的！”

他那肥胖的身子，从窗户跳了出去，甚至挂得鲜血淋漓，他根本毫不在乎。

可惜外面不是他认为的那种幻像，落脚处也不是什么地面或者能失重漂浮的宇宙环境，他像是从什么高处坠落一样，发出惨叫，然后在乘客的目光中，向下方无尽的星空中坠落了，越来越小，直到消失不见。

明知道宇宙中没有上下左右的概念，可是就是看到他掉下去了，这种认知上的冲突让丁未有些恶心。

就在黑人胖司机消失在所有人的视线后，更大的混乱爆发了。

车子在没有司机的情况下，速度反而越来越快了，四周的景色基本都变成了流光，什么也看不清了，只能感觉道各色的横线从眼角划过。

不能在藏着了，这种情况下就算确实有人打算对付丁未，他也不能再潜伏了，要不大家都是一起玩完，不过现在还没有人跳出来，看来是真的没人跟着他了。

这种情况下，还是自救比较重要。

丁未快步走到驾驶员的座位上坐下，企图停下车辆或者做些减速动作，可是发现并不是车子在动，这车子完全不受控制，而是被什么东西牵引着快速向前。

仪表盘也不对劲，时速那里的数字单位已经变化了，现在车子的时速是270AU。

“开什么玩笑......时速270光年，没有人能受得了这种速度，我们都会变成光的。”丁未揉了下眼睛，他以为自己看错了，就算没看错，地球制造的大巴也不可能会有这种仪表盘，你造车的厂家以光年为单位，太空总署知道么？

没有错，他们确实是在以这个速度航行，而且是进行着某种跃迁。

因为速度实在太快了，甚至超越了光速数千倍，如果爱因斯坦的理论没有错，他们可能要进行的可能还是时间旅行。

在他坐在驾驶座上发呆的时候，一个黑色皮肤的手扒住了驾驶室的玻璃，一个黑人从外面什么地方爬了上来。

他和驾驶员有着一样的体形，但是他太黑了，真个人都好像是黑洞构成，脸的位置干脆就是一团搅动的星云。

他拍拍丁未的肩膀，把丁未吓了一跳，他实在没有想到会有什么人从外面进来。而且这严格来说，有着四肢和脑袋，但是不是人还要另说。

丁未立刻拔出了枪，对着它头上就是一枪。

可是那子弹飞出枪口后就急剧减速，变得越来越小，像是被抽水马桶卷走一样，没入了那怪人脸上的漩涡。

怪人倒是没有做什么进攻的动作，而是摆摆手示意丁未离开座位，同时整个庞大的身体开始从窗户往里爬。

许多黑色的丝状物质被挂在窗户的棱角处，不知道是他的什么组织。

其实丁未还有办法，比如对着他来一发咒文，有很大可能会直接干掉他。可是既然这怪人受到攻击后都没有反击，那不妨看看它究竟是要做什么。

他偏偏头，举起双手让开了座位，他也不想被这么一大坨东西坐在腿上或者怀里。

怪人挤进了窗户，很熟练地开始操纵汽车，丁未发现船外的各色横线，很快变成了一片纯白的光。

丁未坐回原来的位置，一点点地撕掉自己的伪装，恢复到米克哈登的状态。

现在已经用不着伪装了，自己能不能回到地球都是两说，已经不用怕被人跟踪了，米国政府能追到外星来么？不存在的。

现在这辆破车应该已经正式进入了跃迁，外面这些应该是某种时空转移现象，以至于人类眼睛看不到的东西全部变成了白光。

他从工具箱里拿出白猫，又次BB机里拿出衣服换上，现在又是一表人才。

如果要挂的话，还是希望穿得体面一些，尽管这个鬼玩意车开得不错，而且短时间内好像不会让他们死掉。

剩下的乘客还保有理智的人不多，但是那个和丁未一起等车的女人状况还是不错，她本来一直在打电话，电话突然没信号后，才发现外面变了样子。但是她心理素质不错，并没有慌乱，而是拿起了身边的小包把发狂的人推开，保护自己。

除了她以外，哥特团体依旧昏迷，什么事都没有。其他的人有的和疯狂的乘客扭打在一起，有的躲在角落瑟瑟发抖。

不过那个白领打扮的女人注意道了丁未的动作，她不由地双眼一亮。虽然丁未做个公交车还要伪装，明显不是什么好人，可是现在这个情况，有能力就行，管他什么人。

她快步跑向丁未的位置，坐在丁未旁边。

“先生，帮帮我。”

丁未撇了她一眼：“我帮不上你，这种情况下自求多福把。”

他把白猫放在自己肩膀上，掏出武器，开始检查。

女人想了想，看向后面发狂的疯子：“不，先生，我叫凯瑟琳，是CE公司的高级会计师，现在只有你能帮到我们。”

“哦？”

丁未漠不关系地说道，他可不想和这样身份不明的女人打交道。

“你看这些疯子，他们很可能会破坏这个车子，现在大家都坐在里面，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如果车子坏了或者没了，我们会怎么样？掉进宇宙深处？变成驾驶员那样的怪物吗？”

她很冷静地分析，想要说服丁未想办法。

“如果车上有乘客闹事，那你该去找驾驶员啊，他会处理的，你不会没有坐过公交车吧？”

丁未像是看智障一样看着她，如果想用什么大义或者威胁来让他做事，那是绝对不可能的，而且这些疯子对他根本没有威胁，他们都在上班族那个区域和身边的人摔成一团，没可能跑到丁未的车厢中部来，更不可能徒手拆掉车辆。不过他还是让女人坐在身边，没有赶她回去。

女人见他丝毫不为所动，果然是铁石心肠，也只好静静地坐在丁未身边，和他肩膀上的白猫大眼瞪小眼。

很快地，车子停下了。

那个不明生物的司机打开了前车门，接着就一言不发地坐在那里。

但是意思很明显——你们到站了。

“让让，我要下车了。”丁未对坐在靠走廊位置的女人说。

“下车？在这里？外面是什么都看不见的虚空啊。”女人有些惊讶的说。

“当然，但是在车里等能解决问题么？我们被送来这里，总要知道为什么吧？”

说完，他从缝隙中挤了过去，再次看了司机一眼，那个司机也扭头看着他。那漆黑面孔上的星云毫无变化，像是静物的画。

丁未深吸一口气，迈步走下楼梯，他想过许多可能，但是在最后一步离开楼梯时，他被包裹在一阵白色光芒中，消失了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