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依灵猜测的没错。

当伊尔跟着唐依灵走进监控层，走到监控层中央大厅的时候，正好可以看到如同垃圾一样倾倒在一起的尸体。之所以用这种说法，因为那根本不是尸体……而是尸体碎片。一小段的手，一小段的脚，一小段的胳膊，一小段的腿部，等等等等，全部凌乱地堆在大厅中央。

监控层的大厅是整个楼层的中枢，可以通往各个功能房间，连接所有的通道。所以这个大厅就位于整个楼层的中央，也是唯一拥有天窗的区域。而现在，圆形的天窗洒下灿烂的阳光，在干净湿冷的地面上投下了一个巨大的有光区域，仔细观察还可以看到粉尘在光芒中飞舞。而尸体碎片，正好全部落在这片区域之中。这一刻，仿佛附近阴影中的墙壁、柜台全部都看不见了，所有人的目光都顺着阳光聚集在尸体之上。

这种血肉破碎场景对于人绝对有很大的冲击力。罪恋都下意识退了一步。

不过唐依灵仿佛习惯了一样，反而走上前去，蹲下来，仔细观察着尸体碎片，同时还说道：“伊尔，帮忙看看这是不是唐潜龙。”

“如果不用基因检测，那就找脑袋看看……”

“是啊，如果脑袋找不到，那可能就是被凶手藏起来。那还说明死者极有可能不是唐潜龙……不过，我看到脑袋了。”

一边说着，唐依灵再次戴上手套，拨开尸体碎片，从中拨出了一个闭着眼睛的人头。

只扫了一眼，唐依灵就做出了判断：“这切割伤口……推测是电锯。”

“电锯？”

“嗯。而且根据沾染的血样，唐潜龙应该是死了以后，尸体才被分尸。”

唐依灵站起身来，回头盯了伊尔一会。

伊尔不由问道：“怎么了？”

“不，我只是觉得……不，没什么。”似乎才反应过来，唐依灵赶紧摆摆手，同时自己又小声嘀咕了几句，才再次抬起头，“之前这里的工作人员说过，这里的防御系统很全面对吧？”

“是的，按照军方标准覆盖了防御力场。就算是军方火力都没法瞬间破坏这一楼层。”罪恋回答道。

唐依灵：“所以说……这里像是密室一样？没人进的来，也没人出的去？”

虽然听起来有点道理，但只要深入思考，就知道这不太可能。

于是伊尔也走到尸体边上，一边小心观察这些尸块，一边说道：“虽然像个密室，但显然不是完全密室。”

“你的意思是……”

“你的箱子。”伊尔指着放在远处的箱子说道，“里面塞了一个唐潜龙的胳膊。可是，那是你在外面发现的对吧？”

“嗯。”

“所以喽。”伊尔摊开手继续说道，“道理很简单。”

虽然伊尔是这么说的，但他却没有继续说清楚。

于是唐依灵略作思考：“首先，要杀死唐潜龙并且将其分尸，说明防御系统肯定有漏洞。这样凶手才能潜入这里并作案……胳膊能出现在监控大楼外，更是说明这个区域并非密室。不然尸体、作案工具和凶手都应该被留在室内。”

“室内？”罪恋似乎对这个词感兴趣。

唐依灵：“对。正门外有监控，凶手不可能走这个方向。唯一的可能性是从其他通道离开。伊尔，你是这么想的吧？”

伊尔立刻摇摇头：“不是。”

“哎？”唐依灵眨了眨大眼睛。

“啊，不要误会。”伊尔抬手微笑道，“我不是反对你的‘还有其他通道，这不是密室’这个观点。我是反对的是你另外的推测。希望你不要介意。”

“你是本家的人，我怎么可能介意。”唐依灵似乎不为所动，“你说吧。”

“你似乎忽略了一点，那就是，为什么凶手要将死者分尸？”

“这，可能是……有深仇大恨。不，这不可能。”唐依灵自己又摇了摇头，“确实，分尸是更加浪费时间和效率的事情。凶手不需要也不应该这么做。那伊尔你的意思是？”

“分尸的理由，根据警方那边的经验，多半是为了方便隐藏和运输。”伊尔晃晃手指，“这么想的话，唐潜龙很可能是在外面死的，而后被分尸送入这个监控大楼，营造出密室的假象。”

“这里不是案发现场！”唐依灵站起身来，“那是哪里？”

“不知道。比起这个，如果我们能找到其他的通道，应该能得到更多的线索。”

于是三人再次开始寻找其他通道。

这时趁着唐依灵没注意，罪恋悄悄问伊尔：“伊尔主人，为什么室内不可能是案发现场？就算门外有监控，凶手完全也可以破坏监控后再作案，并且像唐依灵那样，利用尸块作为基因验证出入大门。”

“那手段不是太低级了。”伊尔理所当然地回答道，“出于不低估的态度，要先把凶手当成高智商的家伙。如果找不到凶手，再考虑这种低智商的可能性。”

“低级？”

“在哪里作案，其实还关系到了‘作案的可能性’。也就是，不在场证据。如果凶手能够在其他人的陪同下抽出一点点时间作案，杀死唐潜龙，而后再用其他手段将尸体运回监控大楼。岂不是能找出证人证明自己没时间进出监控大楼，没有时间作案。总之，用这种手段可以制造很多令自己有利的证据。”

“明白了，总之就是不需要靠近监控大楼，能减少很多风险，更好隐藏自己。”

“是啊，相比这个……”伊尔回头瞥了一眼背对自己，俯身翻找的唐依灵，“依灵到底怎么回事？她似乎，不认识我们了。”

“嗯，很奇怪。”罪恋点点头，“竟然对我没有一丝敌意。”

伊尔：“……”

“我说笑的啦。”罪恋笑眯眯回答。

“好吧。唐依灵身上的疑点确实很多。”

这时候，唐依灵突然叫了起来：“找到了！是这个！”

于是伊尔暂时中断了话题，走回了唐依灵身边。

唐依灵站在大厅很隐蔽的角落，指着墙上的开关说道：“应该是这个了，上面写着天窗。”

天窗开关？

正这么想着，唐依灵已经按下了开关。

而后，伴随着轻微的声响，天窗缓缓朝两边滑开。天空更加清晰明亮了。

“上方？”

伊尔抬起头。

伊尔这时候记起了路人说过的话。确实，虽然这个楼层布满了防御力场，但楼顶未必拥有一样的防御。

既然天窗能够打开，那么这就是非常不错的室内外通道了。

“而且是智能开关，可以定时关闭。”唐依灵继续补充说道，“看来接下来，我们只需要据此寻找真正的案发现场。”

说完以后，唐依灵立刻往外走，同时挥手示意另外两人跟上。

而在这时，罪恋才有机会和伊尔说悄悄话：“伊尔主人，你刚才说的‘疑点’，其实我也察觉到了。”

“是啊，相比莫名死亡的唐潜龙，依灵身上的问题也不少。”

伊尔微微眯起眼睛。

“之前我们说到凶手分尸的原因，唐依灵的回答就很奇怪。”

“是啊。”罪恋轻轻点头，“依灵她的回答是：分尸是更加浪费时间和效率的事情，凶手不需要也不应该这么做。按照这个回答来看……”

“唐依灵可能多少知道一点……凶手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