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宫人都走了，他们在一屋坐下之后，被施法困在莲玥袖子里的叶小鱼才愤恨地跳出来变成正常山猫大小，蹿上叶桑的膝头窝起来。

莲玥瞥了一眼，突然意兴阑珊地说，“这样子真像极了暮琼小时候。”

叶桑心里挂念着之前的话题，道，“既然能由神仙嫁接，那是不是代表这皇命线也可以由你解开？”

“是，不过若是我解了，这根线必然从他身上断开，无法顺利传承不到下一位有皇命的人身上。皇命线承载着整国的气运，必然会到此国运失调，天灾人祸不断，直至整国覆灭。”

“那和让暮琼吞了南寻也没什么差别嘛。”叶桑嘀咕道。

“所以说一开始我和暮琼就直接占了南寻，将这凡人皇帝从皇位上赶下来就好了。根本不用我这几天兜兜转转委曲求全。”莲玥想想这几年的白费功夫就心气不顺，将茶杯重重一放。“暮琼那个废物，尽想些破法子。”

“那你们现在怎么就想通了？”叶桑顺口问。

“因为虬肆那…”莲玥带着气说到一半，眼珠一转，“不告诉你，冥王大人接着说。”

长夜笑了一笑，耐心地同她们道，“不同于凡人，皇命线由命谱掌控，若有动荡必然会惊动司命上神，如果是妖魔意外介入而引发的变动司命多半会交于底下神官处理，但是由人为操作的窜改皇命，这么多年没有却神官前来盘查干预就不太正常了。这位无聊的人不仅有本事扯皇命线，还有本事把这件事从司命这里盖下来。这就代表，如果我将线接回原主身上，他若是发现了也不敢有任何意见，还会帮我一起掩盖过去。”

叶桑听后点着头思索一阵，“那我们得去找原主的怨魂。天命谱上没有他的名字，生死簿上也没有，我们只能从皇宫旧人下手，看原来最有可能继承皇位的，应该是哪个已逝之人。”

“找到那个人又怎么样？人家已经成了游魂，游魂更难找了。”莲玥抓住问题的关键泼了一盆冷水。

叶桑觉得她说的非常有道理，不禁皱起了眉头。长夜轻轻嗯了一声，“不过小桑貌似从来就运气好。”

“嗯？”叶桑不明所以。

长夜嘴边轻扬着笑意，点了点她的乾坤袋，叶桑才拍手，恍然大悟地把乾坤袋里收着的孙长舌拉出来。

现在正近晌午，很快就要上午饭了，日头十分烈，孙长舌一出来就惨叫不止，“姑奶奶姑爷爷！放过我吧！我修为浅，白天我出不得，疼…哎哟…”

叶桑直接问，“你说说你成怨鬼已经多久啦？”

“近三十年了。”

“近三十年怎么还是个小鬼？”

叶桑扔了个符帮他挡了些光，才止住他不住地喊疼声，孙长舌如死里逃生一般松下一口气，战战兢兢语气还挺委屈地说，“我也不知道啊，我之前是皇城一个富商，去别地进货被山贼抢了钱砍死的，山贼砍死的人多了，就我成了怨鬼投不了胎，我也纳闷呢！”

可见是得了什么巧合机缘成怨的，怨气不重也不害人，所以没成什么大气候。

“你之前说，你对南寻的事没有不知道的？”叶桑问。

孙长舌偷偷看了在座几位，除了那个打瞌睡的小的以外，这几个从身上的气势来看都是他惹不起的人物，他吞了吞口水，诚实道，“之前的话的确有些夸大，但是我生前是商人，走南闯北做生意，都得探听四方消息，结交各路朋友。再加上我一个姐姐是先皇妃子，我也算小半个皇亲国戚，在官家也吃的开，所以知道很多不为人知的消息。后来成了鬼就更无所阻拦，闲着无聊就时常…在南寻各地转悠着看热闹。”

叶桑耳尖地听到其中一句话，“你有一个皇妃姐姐？”

孙长舌道，“是啊，死了，到死也没能做上皇后，跟先皇一同殉葬了。那时的皇后娘娘——现在是太后了，手腕极其毒辣，当今圣上的兄弟，还有先皇的妃子们，一个也没留下来，我姐姐好在生了一个公主，是女孩才活下来了”

叶桑心道，难怪后宫里老是怨气深深，年轻的妃姬比青荇还要难缠，这些女人心狠起来实在太可怕。

他们都没说话，孙长舌默认着要他接着说皇妃姐姐的事情，他便陷入了长久的回忆中道，“我先于我姐姐死，也没有成过亲有过孩子，就把那小公主当自己女儿看，几年前已经嫁到别国去和亲，生了两个孩子呢，大的是女孩，叫……”

“除了当今圣上，他的兄弟中还有谁最为可能当上皇帝？”叶桑见他话题跑偏，开口问道。

孙长舌回忆了一会，才想起来道，“先皇有一位宠妃，氏族背景显赫，又貌美又有手段，生的孩子是嫡长子，那时皇后位置还空着，本来应该是她的，可是这位妃子无端暴毙，先皇沉痛不已，把她的孩子交给了现在的太后娘娘养。”

“那孩子估计也死了吧。”莲玥插嘴道。

“是啊，死得早，皇城里没有多少人知道在当今皇帝之前还有个嫡长子，只当先皇只有这一个孩子。”

“那嫡长子成怨了吗？叫什么？”叶桑眼睛一亮，心中估计这个嫡长子就应该是人选。

孙长舌毫不犹豫道，“这倒没有，我在这里待了几年，皇宫里除了我时不时晃晃之外干干净净，没有生怨的皇妃，更没有生怨的童魂飘出来，当今皇帝叫赵成，那孩子好像是叫赵锐，一个小孩子刚生下来什么也不懂，八成是去投胎了。”

本以为原主呼之欲出的线索在此处截然而止，叶桑所有找到原主的打算猛然断掉，一时心急，话语脱口而出，“没有？怎么会没有？”

孙长舌缩了缩脖子，认真想了一会，胆怯却又坚定地说，“真的没有，冥使大人可以找周边的怨魂问一问，南寻皇宫是整个南寻最干净的地方，蜀山也比不过。”

长夜的话断然没有假，原主必然会死于非命生成怨魂。

“倘若被带出宫之后死的呢？”莲玥提出猜测。

长夜摇摇头说，“皇命线若要换，必然得在赵成出生的时候便换，即使赵锐不知为何自己突然死了，他死在皇宫，他的怨魂也会在皇宫里萦绕不散。就像孙长舌死在那条山道上，无处可去的时候还是会回到山道上待着。”

孙长舌猛点头，“对，我觉得我有种执念放在那里收不回来。不过你们在说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