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琚狐疑地道：“太妃娘娘，您是说我们明天答应万焱阿狮兰的第一个条件，把九位皇子都送出去？”

舒太妃嗯了一声。

“这九位皇子既不能打，又不能为国效力，留在这里不但要人照顾，还徒然影响士气，如今宫城人满为患，一块石头砸下都会死七八个人，他们留下干嘛，不如都送出去，至少万焱阿狮兰眼下不会杀他们！”

三位大臣和黄吉恩都目瞪口呆。

黄吉恩忍不住问道：“太妃娘娘，您这话是有道理，但我们交出了九位皇子，就等于是向大京国投降！”

舒太妃轻轻一哼。

“你们忘了吗，皇上可是留下了两份传位诏书，这九个皇子都不在列，而且送他们去大京国军营，正好让万焱阿狮兰也知道，我们大崋不会完，他真正的对手不在这里！”

肇恒去世后，舒太妃的心里多了一个郁结，她不能容忍别的皇子在自己眼前出现，现在万焱阿狮兰不是要人质吗，那就一股脑送给他，反正留在宫城的这些皇子，她没一个喜欢。

梁俭余摇摇头。

“太妃娘娘，倘若我们这么做，那将士们就会知道我们并非决心死守，对军心是个很大的打击。”

舒太妃嗯了声。

“也是，那明天就先送肇恺和肇弋去，如果不行，后天再送肇旭、肇羽去，还不行，大后天再送两个，这样不就拖延了几天时间吗？”

梁俭余还是犹豫，舒太妃这个办法倒也未尝不可，把九个皇子分批送出去，能拖延五天时间，就怕被万焱阿狮兰识破，到时人质他拿到了，又继续攻城，那他们就得不偿失。

“太妃娘娘言之有理，不知云大人、夏大人意下如何？”

云琚点点头。

“太妃娘娘说得有道理，我们现在就是要和万焱阿狮兰斗智斗勇，这倒不失为一条好计策，但九个皇子都送出去也没必要，我们可以让姓郜的去讨价还价。”

夏子溪却是摇头。

“臣以为不妥，用这样的计策拖延并非上策，因为我们一旦露怯，万焱阿狮兰就会心里有底，亡我之心更加坚定。”

梁俭余迟疑起来，其实他是反对将皇子们送出去做人质，因为这关系到军心的稳定。

舒贤妃疲惫地叹了一声。

“唉，以后这样的事，你们三个做决定吧，不必再问哀家了，反正问了也是白问。”

梁俭余忙道：“不，太妃娘娘，还是您来做主，既然您觉得将皇子们送出去能拖延时间，那就这么做好了。”

夏子溪有些郁闷，这位梁大人虽然正直，但关键时刻不敢承担责任，他跟欧阳牧和林诚勇比，还是有差距，更比不上玥儿，玥儿如果在这里，一定不会这么决定。

舒太妃站了起来，黄吉恩忙走过去搀扶，其实黄吉恩自己身子也很虚弱。

“哀家累了，想要休息一会，既然这件事已经定下，那你们就去做好了。”

“是——”

三人一起恭送舒太妃到地宫后面去休息。

***

七月二十九。

巳时，临近中午。

空中压着一层云，阳光不是很大。

东华门城头。

梁俭余、云琚和夏子溪站在城楼上，三人的神色都有些焦虑。

王汝霖站在三人身后，他的脸色倒是十分平静。

夏子溪开口问：“两位大人，我们只送了两位皇子去当人质，万焱阿狮兰会不会满意？”

今天早上送出去的两位皇子是肇恺和肇弋，这是舒太妃定的皇子，肇恺哭喊着不想去，但被肇安仁强行抬出去。

云琚捋着胡子。

“嗯，今天上午大京军没有攻城，说明太妃娘娘这个办法还是可行，至少我们多拖延了半天。”

夏子溪带着忧虑之色。

“万焱阿狮兰乃是狡诈之辈，我们还是要时刻提防，对了，慕容将军呢？”

王汝霖上前禀告。

“三位大人，慕容将军去西华门了。”

夏子溪点点头，他说出自己的担忧。

“夏某总觉得，我们不该派郜铭去办此事。”

“这是为何？”

“此人以前一直给大京国当奸细，派他去和谈，只会暗中捣鬼，将我们都出卖！”

云琚神色十分凝重。

“不错，此人刚刚还知道了宫里有地宫，他一定会去告密，万焱阿狮兰一打进来，就会直扑睿思殿。”

“可不是，不过有文吉跟着，这家伙应该不会明目张胆告密吧？”

夏子溪摇摇头，露出苦笑。

“你们觉得派文吉去合适吗，我怎么觉得他是在被姓郜的利用啊？”

云琚淡淡一笑。

“不错，但我们不是也在利用姓郜的拖延时间吗？”

夏子溪在三人中年纪最轻，思绪也最清晰。

“是啊，都指挥使大人留着那老贼只是暂时不杀，也许我们根本就不该去找万焱阿狮兰谈判，因为宫城里的一点点小纰漏，都可能致命！”

说到纰漏，三人都是一惊。

云琚面色凝重起来。

“若是我们宫城有疏漏，会在哪个地方？”

三人用力去想，都想不到宫城的防御哪里有漏洞。

城下传来呜呜的号角，只见一队队大京军开始远远列队，一架架投石机被推了出来。

三人都是骇然变色，他们以为送了两位皇子去做人质，万焱阿狮兰多少会推迟攻城，想不到他并没拖延多久，这些投石机要打下宫城只怕困难，但要将宗正府那三个地方的围墙砸塌，倒是不难。

夏子溪愤愤道：“那万焱恶贼，竟是一点都不耽搁么！”

王汝霖心里难过，暗忖：“看来老钱和二胖昨晚的行动已经失败，大京军还可以推出这么多投石机来！”其实他并不知道，城下推出的这些投石机只是摆摆样子，大部分不能投石，有几架能投的，还发不上力，因为它们关键的地方被老钱和二胖破坏。

这时大京军阵中走出一人，这人拿着使节，独自走来，他应该是早上去送人质的郜铭或文吉。

“咦，怎么只有一个人？”

“是啊，那是文吉还是姓郜的？”

夏子溪手搭凉棚遥望，他眼神较好，先看清那人。

“是、是个年轻人，肯定是文吉！”

云琚一颗心一下沉了下来。

“郜铭呢，他们一起去的，怎么就文吉回来？”

夏子溪一拍大腿，叫了声不好。

“糟糕，我们都错了！那姓郜的明明出了城就不该回来，但他昨晚又回来，一定是万焱阿狮兰给了他安排，但我们没有觉察到，早上放他离开，他也许不会再回来了！”

这话一出，梁俭余和云琚立刻惊出一身冷汗，郜铭是大京国的奸细，他还回来做什么，难道等着被杀不成？

云琚懊悔不迭。

“不错，我们今天上午完全不该将姓郜的再放出去，他对宫城比我们三个都了解，他儿子郜斌还当过禁军总管，这老贼一定已经找到宫城的疏漏，禀告了万焱阿狮兰！”

“那、那我们怎么办？”

“等文吉回来看看，姓郜的跟万焱阿狮兰说了什么！”

片刻之后，城下的人被人用吊篮拉了上来，这人一上城，梁俭余等人都吓了一跳。

这人正是文吉，但他一只手捂着脑袋，手上、衣服上全是鲜血。

夏子溪立刻迎了上去。

“文校尉，你、你这是怎么了？”

附：万万没想到，《青眉煮酒》写到最危险的时刻，也是我们国家疫情到了最危险的时刻！冥冥之中有一种共同呼吸的感觉！阿风相信，风雨过后是彩虹，我们一定能守得云开见日出！加油中国，加油武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