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无私且自私着。

无私于他们愿意为了天下苍生，团结一心消除魔鬼；自私于他们愿意为了一己私欲，去不断地朝着黑暗低头，然后沉沦进去。

为了这样的九界，苏苏却愿意用神族，用自己的一身灵力去奔赴战场，去平定。

洪荒时代的暴乱，是在神族陨落，是在苏苏陨落之后，那些初代才意识到自己荒唐。

他们开始忏悔祖神的陨落，开始忏悔自己的所作所为。

于是便有了相较于动荡不安的洪荒时代，稍稍和平一些的上古时代。

在他的一力压制下，上古时代的人族，逐渐走向了凡界的巅峰，终于不必再被万族虎视眈眈。

因为人族的聪慧，是以万族如今对人族也只敢觊觎，而不能动手了。

至少明面上，他们动不得。

因为有仙界的庇护。

后来他的陨落，直接引起了上古时代的暴乱。

这是后来，他听广成子说的。

有些修为高深的人族，暗中查到了他陨落的真相，并且顺藤摸瓜，找到了当年害死苏苏，害了整个神族的真凶。

便是那高高在上，庇佑凡界人族的玉帝，玉无情。

他表面上光鲜亮丽，暗中却创造了四大邪教，挑动凡界诸多战争，以此为自己谋取利益。

这样的玉无情，岂配做他们的统治者，岂配庇佑他们，岂配得到他们的信仰与供奉？

于是人族愤怒了。

他们一路打上了南天门，叫嚣着要推翻玉无情的统治。

玉无情大手一挥，便是使用神器昆仑镜，仁慈地更改了那些知道真相的人的记忆，而后叫他们回到了凡界。

人族继续信仰供奉，那个虚伪的仙界，那个虚伪至极的玉帝。

苏苏创造的一切，都被玉帝一者，纳入囊中。

“阿酒，爝西去哪里了？”洛歌颔首着，浅浅问道。

“他如今——”祁酒伸手推演一番，却是一愣，“在仙界……”

原来，那羌棣感受到灵珠的气息之后，便一路追寻着来到了仙界。

因为已经不再是妖族，是以那些仙气对他一点伤害都没有。

羌棣隐匿了自己的气息，堂而皇之地穿过三十三天宫，寻觅着灵魂的气息来到了嬴姒所在的宫殿。

他遥遥地看到一袭红衣，坐在秋千上，晃着腿，缓缓地荡着秋千。

那三千青丝随风飞扬，明媚的阳光照耀过来? 在她的脸上折射出异样的光彩。她唇角的笑意在这一刻无线扩散? 仿若阳光也不及她一分娇俏。

这样的嬴姒，那神韵竟然是与昔年的姬云苏，有着十成的相像。

“小美人儿……”一想到广成子和应龙曾经说过的话，羌棣便忍不住现了身形，呆呆地唤了一声。

耳畔传来动静，嬴姒侧眸? 瞥见一袭红衣? 不由一愣。

那公子哥儿赤足散发? 脚上系着两个铃铛。

一层层雾蒙蒙的仙气从不知何处飞来? 吹得这公子哥儿青丝乱拂云烟。那面容甚是妖孽? 尤其一双眼中仿若带着光芒的眼睛? 叫他看上去，仿若从火中走来的神灵。

一颦一动之间? 都有着无与伦比的优雅贵气。

“这位公子? 是在喊我么？”嬴姒停下? 指了指自己，而后挑眉一笑。

“你……也忘记一切了？”羌棣颔首。见她如此这般模样，不由一怔。

“我不记得了。我只记得一地的龙涎香。”嬴姒摇摇头。

在她那些模糊的记忆中，她总能恍恍惚惚闻到一片一片的龙涎香。

那种香气同普通的龙涎香却又是有些不同的。

至于哪种不同，她也说不上来。

似乎……唔……还有一种香。

是那种檀香，活着药香的香。

那种香，来自何方呢。

羌棣看着这样陷入沉思的嬴姒，看着她眉眼之间泄露的温和与安逸，竟是心头一动，鬼使神差走过去，一把将她抱在了怀中。

“小美人儿，我带你离开天宫可好？我带你回家，我带你去找祁酒。”他嗅着嬴姒发间流淌的香气，眼中满是眷恋与温柔。

还有激动。

是了，是了。

就是了。

她就是她，她就是她！

这种熟悉的灵魂共鸣，他记得，他一直记得的。

那一日洛歌将龙魂分离一丝，传递给他，造就他龙魂的一刹那，他便有了一种很奇妙的灵魂共鸣的感觉。

如今再接近嬴姒，羌棣又感觉到了这种灵魂共鸣。

也便是说，他们说的是对的。

洛歌和嬴姒，被使了龙族炼金术——阴阳两生术，将灵魂互换了不说，其中小美人儿的灵魂还被一分为二，分别装进了两具身体之中。

这也难怪，玉无情要将嬴姒带回仙界了。

因为千万年前，他便听闻过，那玉无情，是对姬云苏有着爱慕之心的。

他将她带回天宫，纳她为妃，无疑是想要圆了自己的一桩心愿罢了。

羌棣其实明白，玉无情更多的目的，是为了满足自己的野心。

他要得到十二灵珠，得到封神榜的力量。

他要真正的长生不老，真正地一统天下。

他要将整个九界，都纳入仙界的版图；他要将所有违背自己得神族，都绞杀得一干二净。

如同千万年前的神族一般。

如此利欲熏心，野心勃勃又自私虚伪的小人，怎配得到姬云苏，怎配拥有她。

他根本不配染指十二灵珠，更不配染指封神榜。

“这位公子，还请自重，此处乃是仙界。”嬴姒推开羌棣，声音温和，却不难听得出其中的淡漠。

羌棣一愣，心头一阵失落。

即便是失去了记忆，你也仍旧不愿意接纳我么。

也是，他曾经身处黑暗之中，一身都是肮脏的，手还沾染了无数无辜的鲜血，她应当如此的。

她啊，似乎也只有祁酒那样的，才能够配得上了。

羌棣深吸一口气，佯做无所谓地撇撇嘴，而后挑唇一笑：“那又如何？所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嘛。小美人儿拥在怀中，老子天不怕地不怕的。”

“小仙倒是不知，羌神君几时来了仙界，又几时闯进了娘娘的寝殿中？”一道温和懒散的声音，蓦然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