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

祂言辞诚恳，晓之以理道：“你我之间的斗争，已持续了那么多年。有时候获胜的是你，有时候赢的是我，然而不论胜负如何，你我都在持续地升华和进阶。”

“这便很好。”

祂淡淡笑着，那只祂存在的青黑眼瞳深处，有虞渊能清晰看见的毁灭法则呈现，旋即又突然隐没。

虞渊没有猜错，因贝尔坦斯为魂之至尊，老魔头新获取的毁灭法则精妙，在没有特殊手段隔绝屏蔽的情况下，直接就反应到了祂。

就好比虞渊当初以阳神斩获的异兽精血，他一明晓其中深意，也会反应向源血。

“我也有赢的时候？”

虞渊一脸讶然地问道。

“当然。”

祂予以肯定，其满含深意的眸光，在虞渊脚下那块庞大血肉多看了几眼，道：“我们之间的争斗，比你目前所知的更为漫长。”

虞渊心神一动。

“这块血肉，没有令你感到熟悉吗？”

祂藏身的那只青黑眼瞳，被第三个万灵禁环绕着，忽然在黑暗中移动起来。

眼瞳脱离了那片黑暗之地，竟移到虞渊阳神之前，悬停在那块血肉之上。

“却有熟悉感。”

虞渊点了点头，沉吟了片刻后，突然道：“你当年并没有能力，炼化参悟深渊源血遗留的生命真谛，你是以某种方法通过祂来创造出了我，还有深渊的其他族群？”

“呵呵。”

祂轻轻摇头，笑而不语。

待到虞渊打算再次询问时，祂淡淡道：“你我不该是这样的。”

“那应该怎样？”

“像以前一样。”

一问一答后，双方再次陷入沉默。

祂忽然微微皱眉，不悦地说道：“麻烦的家伙，总是在趁机生是非。”

“唔！”

下一霎，虞渊也觉察到，远在另一个世界的万灵禁突生异动。

那个封盖着真实深渊的万灵禁，正在遭受稚雅的冲撞，溅射着亿万细电碎芒。

妖凤手持一根紫金图腾柱，她背后广阔的紫色妖能海，传出毁天灭地的兽吼。

哗哗！哗哗哗！

巨大的紫金图腾柱，在稚雅的掌控之下，比袁离的“承天生命柱”气势更盛。

它所释放出的神芒和妖符，落入到封禁以后，竟然能够和天地间源灵的真谛，进行硬碰硬的冲击。

一条水之极致衍变的璀璨天河，落进一枚妖符，妖符化作溟沌鲲的形态，竟在吞没着天河之水，将道象给吸入体内。

妖符化作的“溟沌鲲”，撑爆了兽躯爆灭以后，那条璀璨天河也不复存在。

一种源灵显化的道象，就被稚雅以这样的方式，摧毁在封禁中的结界。

图腾柱释放的神辉，和更多的妖符，接下来又对冰川，黄金宫殿，微型的陆地，妖异的巨树下手，破坏构成万灵禁的基石。

“真以为，我拿你没辙？”

无尽的黑暗前方，那只青黑眼瞳中的源魂，被稚雅的举动激怒。

“稍等片刻。”

祂话语一落，在那绚烂多姿的结界深处，便现出了祂夺舍了的极慧躯身。

被祂连番淬磨过，在浩漭之心烙印了诸多血脉法则的极慧，如今躯身如琉璃般晶泽明耀，散发着强大的能量磁场。

神王极慧，精通灵魂和空间两种力量，对祂而已算是一具不错的夺舍对象。

此刻祂以极慧之躯，通过创生大陆的万灵禁，在真实深渊上方的结界冒头。

呼！呼呼！

遮盖真实深渊的万灵禁，忽然朝着那片紫海淹没而去，层层封禁内的源灵法则道象，又在眼花缭乱地呈现。

极慧的身躯在封禁内无限膨胀，瞬间变得伟岸巍峨起来，宛如御动万千大道法则的至高神灵。

祂拨弄万千星辰，推动日月为轮盘，脚踏金色的大地，迎向了妖凤稚雅。

喀嚓！噼啪！

祂脚下的那片金色大地，突然射出了亿万道金色闪电，数之不尽的冰棱，巨岩，一截截汲取生机的枯枝。

旋即又有火海突然爆发，雷霆轰隆隆爆炸，世界渐渐陷入毁灭绝境。

稚雅一个愣神，就发现她和紫海，忽然沦陷在万灵禁内部天地。

“米粒之光，也敢和日月争辉。”

源魂以极慧形态挥手，先前显化的千万瑰丽道象，便落入那片紫海，将妖凤稚雅也给淹没。

哧啦！哧啦！

一道接着一道，代表天道秩序的眩目神电，如明晃晃的天刀般劈向紫海。

一共十一道神电，如十一柄神刀，将紫海斩的七零八落。

稚雅以紫色凤凰的形态，翱翔在一柄柄的神刀间，她的一片片羽翼如秋天的落叶，漫天飘零在万灵禁内部天地。

片刻后，稚雅便已遍体鳞伤。

将荒界之王袁离，小棘龙先后吞食，已成长起来的那头“浑沌巨灵”，因紫海的碎裂，在万灵禁内化作一个巨大的紫色光团。

紫色光团轻轻颤栗，如在瑟瑟发抖，预感到了大事不妙。

祂冷漠地摇头，皱眉道：“非要来找死。”

七彩缤纷的各类霞光，夹杂着刺目的闪电，不断劈向这个紫色光团，让内中的凶兽低沉咆哮着，分明是痛苦至极。

另一边。

灰域中的林道可，被韩邈远和那些剑宗的大剑仙纠缠不休，已没有耐心听他们继续啰嗦下去。

林道可御剑就要走。

突然，从浩漭的地心深处，涌出一道青黑神光。

这道青黑神光一现，如韩邈远般的至高，顿时下意识地避让开来。

青黑神光直奔林道可而去，它将欲要离开的林道可裹住，将其猛地拉扯下去。

“小林子！”

韩邈远惊叫。

“宗主！”

剑宗的那些长老和弟子，也在惊恐地怪叫，还以为是祂终于不耐，对他们的宗主痛下杀手了。

祖安，谭峻山，君宸般的至高，也被这一幕震慑，不清楚到底什么情况。

“不，不是，祂不是要诛杀小林子！”

韩邈远率先感知到，祂所传递过来的讯息，立即安抚那些剑宗的大剑仙，笑着说：“他送小林子去了别处。”

“何处？”

郁牧舔着嘴角，着急地说道：“韩前辈，我们宗主为浩漭鞠躬尽瘁，将一生奉献给了浩漭的神族，你不论如何都要帮他！”

“明白，我都明白的，你们不必担心。”

韩邈远老神在在，挥手让大家稍安勿躁。

他也没想到，林道可在众人心目中的分量，竟然如此之高。

……

枯寂的真实深渊。

林道可如当初的虞渊那般，被祂的力量给送达过来，站在这个他和大魔神贝尔坦斯，曾在万灵禁看过的世界。

整个世界，处于完全死寂的状态，没有一丝天地能量可用。

他所能看到的，都是星辰和天地炸裂的碎块，还有众多和天地连在一起，无法看到真实相貌的浑沌巨灵。

那些恐怖的浑沌巨灵，是如此的庞大，离的如此之近，林道可都感受到了震撼。

这个真实的深渊，必然无比的广阔，才能容纳如此庞大的浑沌巨灵诞生。

哗！

从天上绚烂的万灵禁中，忽坠落一只染血的紫色凤凰。

羽翼满是窟窿的紫凤凰，再没有往昔的优美姿容，她一根根神异的羽毛，化为血色光雨洒落天地时，也没有紫海迎接，没有能令她再现力量。

在万灵禁内部，她精炼的紫海不知所踪，那头凶兽成了一个硕大的紫色光团。

光团的内部，隐约可见一道幽影，如被微缩了千万倍的紫凤凰。

夺舍了极慧的祂，此刻踩着这个硕大的紫色光球，以万灵禁内源灵法则衍变的道象，对这枚紫色光团继续轰击。

光团内的凤影，发出凄厉的尖叫，该是在承受着剧痛。

祂在光球上方，低头看着遍体鳞伤的稚雅，还有被祂从灰域送来的林道可。

“你们先前的那一战还没结束，就在这个被毁去的深渊，你们两个分出一个生死来，能够存活下来者，我会允许他离开此地。”

祂做出了宣判。

破碎了源界、荒界的壁垒，从荒界回归源界，猎杀几位至高获取本源的稚雅，将小棘龙都给抹杀了。

可等祂真正腾出手，等祂真正被激怒了，稚雅还是落败了。

剑宗之主林道可，没有能够接触到祂，就被祂送到了真实的深渊。

浩漭新时代最杰出的两位至强者，被祂给按在了真实深渊，以万灵禁镇压着，任由他们厮杀到死。

……

“他们，从来也没有被我放在眼里。”

黑暗的前方，以虞渊形象在眼瞳内呈现的祂，不屑地摇了摇头。

祂知道，虞渊能够通过本体真身，看到稚雅现在的处境。

祂清楚，祂所主宰的三个万灵禁，虞渊亦能清晰感知。

就好比祂也能觉察到虞渊的“灵魂神坛”，能够将第九层之下，八层台面的力量逐个获取那般。

“这头新生的浑沌巨灵，倒是有点意思。”

祂迟疑了一下，本在真实深渊上方的紫色光团，突然横跨无垠星河，在裹着青黑眼瞳的万灵禁种呈现。

三个万灵禁，彼此是能够互通的，祂能从任何一个万灵禁取物。

“你要不要看看，它究竟有何奇异之处？”

祂竟大大方方地，将内藏一头成年“浑沌巨灵”的紫色光团送出，丢向了虞渊的阳神之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