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风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居然是被老头子给带出来的！

不等他消化这些，老头子就开始继续说道：“你们秦家，当年受到了灭顶之灾，所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几大家族联手，将你们秦家覆灭了！而且不仅覆灭，还为了掩人耳目，将消息封锁！整个罗天境里，知道秦家覆灭消息的，少之又少！又因为秦家之前一直隐世不出，所以更是无人猜测。”

“秦无霸和我是什么关系？”秦风声音逐渐变得低沉了下来。

“秦无霸，是你父亲！”

老头子这句话，让秦风一腔热血疯狂上涌，直袭脑门！

“我父亲？我有父亲？！”秦风双拳紧握，面露狰狞之色，额上的青筋宛若根根暴起！

“你当然有父亲，谁都不是从石头人里蹦出来的。”老头子脸色凝重，道：“当年我受到你父亲嘱托，把你这个秦家最后的血脉带了出来，把你放到了中海找了孤儿院收样。那个时候你太小了，所以就算是上学之后，你也没有多少关于这段时间的记忆。”

“那……那秦无霸呢？”秦风喘着粗气，双目骤然变得血红，道：“他还在吗？”

“你父亲已经死了。”老头子道：“当他让我带你出去的时候，他就知道他自己必死无疑，他回到了秦家和那帮贼子最后一战。”

“他为什么不走？”这个消息，仿佛要让秦风窒息了一般，他手指都要嵌入自己的骨头之中了：“你为什么不让和我一起走？”

“走？”老头子寒声道：“他乃是秦家家主，镇守整个秦家，在秦家生死存亡之际，他如何能走？你以为我没有和他提过吗？当时战况惨烈，只剩下他以及两个同胞，但他还是毅然决然的选择了回去！和家族共同存亡！”

秦风的脑海里，仿佛浮现起了一个血流成河的家族府邸，天边一轮残阳，四周是断垣残壁，而一个高大伟岸的身体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身上满是伤痕，喘着粗气，眉宇间和他有几分相似，但眼神里满是坚定！

这个就是秦无霸，他的父亲！

和家族共同存亡，最后和家族尊严一起死在了这里！

“是谁做的？！”秦风声音阴寒之极！

虽然他从记忆碎片里收取了关于部分的记忆，但却没有老头子直接称述所带来的冲击力大，他现在恨不得立即抵达那片战场之上，代替他作战。

“这个你现在还不用知道。”老头子沉声道：“在罗天境里，一共分为好几等的家族，你们秦家当初也是一等家族，而参与围剿秦家的，不止一个！”

“你告诉我！”秦风豁然站了起来，身上的衣袍劲风作响！

而面对他的大吼声，老头子面不改色，宛若没有半点影响般，反而是端起了茶杯抿了一口，淡淡道：“你知道了有什么用？难不成你现在还想找上门去报仇不成？你什么实力难道你心中没数？先天后期，连人家的仆人都打不过，你靠什么报仇？”

秦风此刻内心中的确燃起了熊熊怒火，那是欲要报仇的火焰，但正如老头子所言，以他心在的实力，不要说一等家族了，就是二等家族类似黄家这样的，一个普通的护卫仆人修为都达到了登堂境，他如何能报仇？

“那总不可能就让他们逍遥法外吧？！”秦风厉声道。

“逍遥法外？！”老头子先是呵呵嗤笑了一声，随即眼神变得异常的冷厉，道：“你还记得当初我是怎么教导你的吗？这个世界上，能逍遥法外的，都是拥有实力的人！无论是在俗世还是在罗天境里，其实本质上都是没有差别的，都是强者为尊！”

“强者为尊！”秦风身体一震。

“不错！”老头子冷冷道：“你们秦家当初在罗天境里，也是数一数二的家族，那为何被人剿灭，还不是因为实力不够！你现在就算知道了当初设计灭掉你们秦家的仇人是谁，那你又能做什么？只不过增加你修炼的烦恼而已！”

“你刚才说……”秦风深吸一口气，努力的平息着自己的心情，道：“怀璧其罪？那是什么意思？”

“之前在电话里，我和你说过。”老头子道：“血灵芝玉佩的功能是什么，你没忘记吧？”

“禁地？”秦风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失声道：“罗天境的禁地？！”

“不错！”老头子重重的点了点头，眼眸中满是深沉，道：“当初那片禁地出现，已经有好几百年的时间，但却无人知道怎么进入。但秦家避世不出的这段时间里，就是一直在研究着如何进入禁地，而最终，也被他们找到了方法！”

“这就是祸端的开始？”秦风声音发颤。

“不错！”老头子道：“那片禁地里拥有什么，一直以来都是未解之谜，外面不仅有罡风笼罩，入口更有陨石玄铁，寻常人根本连靠近都办不到。”

“血灵芝玉佩？”秦风脑海中冒出一个念头，道：“秦家靠着血灵芝玉佩进入了其中，然后打开了禁地，成为了众人对付的目标？”

顿了顿，秦风摇了摇头，深深地看着老头子，道：“不对，我听说是你打开了禁地，你才是第一次进入禁地的武者。”

“你是听姑苏家族的人说的吧。”老头子淡淡一笑，道：“进入禁地的，的确是老夫！而老夫手上拥有着‘血灵芝玉佩’，也是秦家给我的。至于姑苏家族，他们当然不清楚事情的真相，姑苏家族在罗天境里，也不过才刚到二等家族而已，所知道的事情自然有限。当然，当年在上京围剿老夫的时候，也有他们一份。”

“说来听听。”秦风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算是第二个问题吗？”老头子看了秦风一样，不过明显不打算等秦风回答，便是继续说道：“首先，我要告诉你，我不是罗天境的武者，甚至在进入罗天境之前，我都不知道拥有罗天境的存在，更不知道这世界上居然还有武学的存在。”

“我以前，是个雇佣兵，你走过的路，和我当年走过的路极为相似。”老头子道：“只是，我没有加入过炎夏军方而已，而当年我在海外，也有点名气，拥有着一个规模不小的佣兵团，长期在巴西等地活动。”

“后来，我回到炎夏，一次偶然的机会，让我进入了罗天境之中。”老头子放下了茶杯，露出了追忆之色，道：“或许，我当时的情况和你一样，第一次接触到武学，就像是一个初生婴儿刚刚接触到新的世界一样，那种懵懂，好奇，渴望，一股脑的就出来了。”

“罗天境里，对外十分排斥，而且不是隐世家族的人都不允许修炼武道。那是一个比俗世更加残酷的世界，里面就算说是人吃人也不为过，一个不好，就可能命丧黄泉！在里面，没有法律，没有道理，只有修为，只有家族。”

“当然，还有罗天宫。”

“罗天宫？”秦风一愣，道：“那是什么？”

“刚才我说的天榜，就是罗天宫设立的。”老头子道：“罗天宫自罗天境开启以来，就亘古存在了。他们是第一批人为了维持整个罗天宫秩序所设立的一个部门，……你可以这样理解，它就相当于俗世中的政府部门，但却又不同于政府部门，因为他们不会参与家族之间的争斗，他们置身事外。”

“类似于圣地或者教廷的存在？”秦风沉声道：“号称着维护秩序的名号？”

“对，你可以这样理解。”老头子点了点头，道：“如果说罗天境超然于这个俗世，那罗天宫就是超然于罗天境，宫里的人数不多，但都是一代一代传承下来的。他们不动则以，一动，便注定惊天动地！如果他们发布罗天令，那整个罗天境里，无论家族还是散修们，几乎都还要听从他们的命令！不过可惜，老夫进入罗天境多年，也一直未能去罗天宫上瞻仰一番，据说那个地方在罗天境的极北之地，属于一片万年不化的冰川之上，四周皆是符文禁制。”

“散修？”从字面上，秦风很好理解罗天令的意思，但“散修”他却不太理解，顿时开口问道：“那又是什么？”

“罗天境传承了数千年，里面涌入了这么多家族，而作为家族，自然是有兴衰败亡。”老头子道：“而一些家族覆灭之后，还残存了一些族人，他们要是没被其他家族收容，又要继续修炼武道的话，那他们就会成为散修。只是没有家族庇护，散修在罗天境就是人人都可以吃一口的小白兔，不仅资源少，而且随时都会有性命之忧。”

“原来如此。”秦风点了点头，他现在迫切的想要知道罗天境里的情况，之前欧阳江河没告诉他，但如今在老头子口中听来，却依然心神激荡。

他顿了顿，继续问道：“那要是我进入了罗天境，是否就相当于里面的散修了？毕竟，秦家已经覆灭了！”

“是。”老头子看了秦风一眼，道：“如果你要进入罗天境的话，那的确就相当于散修了，想必也不会有家族愿意收养秦家遗孤的，毕竟这是和当年那股一同剿灭你们的秦家势力作对，不会有人想这样做的。”

“那股势力如此明目张胆，既然有罗天宫的存在，为何不管？！”秦风满腔的怒火。

“管？他们会管吗？”老头子摇了摇头，道：“人都是有私心的，而且罗天宫存在多年，早已经变质了，他们维护罗天境的稳定，安全，秩序等等口号，现在不过只是刻在墙壁上的律例而已，连他们自己人都约束不了。”

“你的意思是说？罗天宫也有参与？”秦风张了张口，身体一震。

“你可知道，那禁地里的东西是什么？！”

老头子不答反问，一双眸子在忽然间闪烁起炯炯色泽，宛若烈日一般明亮刺目！

“是什么？”秦风想起了什么，道：“我听姑苏擎说过，是武学功法，他们进入俗世，加入特工工会，便是因为不敢轻易修炼里面寻找到的功法，想找小白鼠进行试验！”

“武学功法？”

老头子嗤笑了一声，随即道：“在罗天境里，每个家族，都有自己的武学，哪怕是不如对方的，但修炼一途本就需要日积月累，各有优劣，那些家族的掌舵人个个都是神通广大之辈，又岂会在乎那么多的武学。”

“那是什么？”秦风道：“是你们口中的资源？武技？”

“都不是！”老头子脸色变得逐渐凝重了起来，道：“难道你不奇怪，为什么我之前只是个雇佣兵，为什么会变得那么强么？！”

“为什么？”

“其实还是因为功法！”老头子一字一顿地说道：“只是禁地里的功法，不是武学功法，而是修仙功法！”

“什么？！”秦风身体巨震，宛若窒息了一般！

这句话的冲击力，犹如惊涛骇浪一般朝着他拍打而来，他像是一个颠簸翻转的小船，不断的在风浪中摇曳。

一下子没站稳，秦风竟是一屁股坐在了石凳子上！

“你说什么？！修仙功法？！”

秦风身体巨震！

“你既然已经成为武者，那你也应该知道内力的存在，而且我想姑苏擎也应该和你说起过，关于内力各种模式。”老头子道：“他是不是还告诉你，洲域也有这种人的存在？什么吸血鬼，什么狼人，什么教会主教之类的。”

秦风重重地点了点头，道：“是的，姑苏擎说那是什么信仰之力。”

“狗屁不通！”老头子不屑一笑，道：“他也就吓唬吓唬你这种没见过世面，没接触过武道的年轻人罢了。洲域哪会有什么和内力一样的能量存在，那些人修炼的，其实也是不入流的法门！他们修炼到最高，也不过才相当于武者的登堂境而已！”

“嗯？”秦风皱眉道：“姑苏擎为何要唬我？”

“很简单。”老头子淡淡道：“因为你是军队的人，他既然想招揽你进家族，自然要涌起你本身的国家使命感，不这样说，你如何能替他们卖命？”

“该死！”秦风眼中历芒闪烁，想不到居然被姑苏擎给骗了。

因为洲域的历史同样久远，所以在和姑苏擎见面之后，秦风一度认为洲域也有些古老的家族，会这样的法门存在，之前在炎夏的时候他还询问过唐尼，但唐尼表示不知道。

而如今，他才知道，原来是姑苏擎信口雌黄的话语！

“武者的实力太强了，登堂境武者，就可以随意运用劲风和自然中的元素，而达到铸骨境，就可以不惧子弹炸药！在罗天境里，铸骨境的武者，不说一千，但也有数百！”老头子道：“你想过没有，这样一股力量要是出现在俗世之中，是不是完全可以征服全世界？”

“对！”秦风点了点头，道：“为何他们不这样做？”

“自然是因为他们有更高的追求。”老头子道：“他们对征服世界，站在这个俗世顶端毫无兴趣！甚至外面广袤的世界，在他们看来还不如罗天境那小小的小千世界要珍贵！因为他们想要的是修到武者极限，才能成仙不死！”

“成仙？”秦风哑然失笑，道：“世界上还有人做这样的梦吗？武者哪怕不惧那么多现代化的武器，但他们终究要生老病死，如何成仙不死？难道是达到鼎出境？不过我听陈景啸说过，好像这个世界上，还并未有达到鼎出境的武者出现。”

“鼎出境自然无人达到，因为那个境界根本不存在，或者说，靠武学根本不可能达到！”老头子眼眸闪烁，道：“因为那是修仙最初的，第一个境界！”

“修仙的第一个境界？”秦风骇然道：“老不死的，你是如何知道的？”

“因为我进入禁地，得到的功法，就是修仙的功法！”老头子沉声道：“姑苏擎他们要找人挑选实验，修改，不仅是因为他们得到的功法比较低劣，更因为他们修炼了武道，两股修炼的能量不能中和在一起，所以才进展缓慢！而我不同，在进入禁地之后，我是不会武道，也不会修仙之术，自然修炼起来，进展迅猛！”

“原来如此！”秦风深吸一口气，道：“我们秦家，为何要找你帮忙进入禁地？”

“这就是我要说明的重点了。”老头子道：“秦家当初潜世不出，一直在研究着如何进入禁地的方法，后来，还果真被他们找到了！那就是他们家传的血灵芝玉佩，可以抵御禁地外面常年不散的罡风。”

“但问题是，度过了罡风之后，还有陨石玄铁的大门，那不属于地球上的金属物质，哪怕是旋照境的武者都打不开！”

“那你如何打开的？”秦风道。

“因为我是普通人。”老头子道：“我没有修炼过武道！而这也是秦家在经过了数十年的研究之后，才得到的结果！”

“普通人？”秦风吃惊道：“要没有武学基础的人，才能够打开那片禁地的大门？！”

“不错！”老头子重重点了点头，道：“我在误打误撞进入了罗天境之后，因为多年来没有外人进入，所以我的身份没有得到怀疑，很多人都将我当成了散修，甚至我还当了一段时间的苦力，而且地点就是在你们秦家？”

“苦力？”秦风皱眉。

“是的。”老头子道：“在罗天境里，任何家族都要争夺资源，而资源是什么？除了药材，珍宝，武器之外，最常见的，其实就是矿山！矿山里有一种东西，叫做內原石！可以提供天地灵气方便武者的修炼，而秦家正好有一座矿山，里面有不少仆役和被抓来的散修丢放其中，负责为家族开采。”

“当时，我第一次接触到这个光怪陆离的武学世界，我的内心里也是充满了害怕，我亲眼看到有人掌打碎了一座十米高的巨山，看到有人一苇渡江，这个世界的可怕，让我心生胆寒！而我更知道，只要我一个不好，我可能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所以为了自保，我当起了苦力，给自己取了一个名字，叫做雷震。因为当时，我正好听说有个雷家，在我进入罗天境的前几年覆灭了。”

“你以前不叫雷震？”秦风惊讶道。

“我以前叫什么已经不重要了。”老头子沉声道：“从我进入罗天境开始，从我得知了我必须要有实力自保开始，我就已经忘了我以前的名字，并且我告诉我自己，只有雷家的雷震，再无以前的雇佣兵！”

秦风眼眸一眯，老头子不愧是个狡猾的狐狸，用这种方式来掩人耳目，但很显然，他目的也达到了，因为他是雷家的仆人，也算是隐世家族的一员，再加上没人知道他是俗世中进来的外人，自然可以得以保命！

“我在矿山，一干就是一年多的时间，那段时间里十分辛苦，但我也无时无刻不想着修炼武道。”老头子道：“但仆役们修炼的功法实在是太卑劣了，而且武技都是残缺不全，我在外界也是站在雇佣兵顶端的人物，哪怕是心有对武学的向往，但要我修炼那种功法，我宁可不修炼。”

“要是我，我就修炼了。”秦风自嘲一笑。

“是啊，我当时也挺后悔的。”老头子道：“用武学，总比没有强，至少还能是个武者，有对敌之力。所以一年之后，一次机遇来了，我被人挑选到了秦家的武学堂里，可以阅读仆役观看的武学。”

“其实一年之内，老夫因为表现良好，已经被举荐了两三次，但我都以雷家身份自居，不愿修炼秦家武学推脱了。”老头子道：“只是那一次，我改变了主意，也改变了我自己的命运，我答应了举荐，并且去了武学堂。”

“然后你就开始修炼了？”秦风下意识地说了一句，但很快又否决，道：“不对，你是在禁地里才开始修炼的。”

“嗯。”老头子露出了遐想之色，缓缓道：“我虽然得到了进入观摩仆役武学的机会，但我没有来得及修炼，因为当时我遇到了你的父亲，秦无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