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梦咬牙说完，复而落魄的转身离去。

墨畤朝着应若晨行了一礼，顾不得和她道谢叙旧，大步朝着水云宫外奔去。

“你追不上他了，他已经出了皇城了！”

应若晨淡淡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墨畤脚下一顿，顿时在也挪不动一步。

他果然是连最后一面都不愿意见她么？连道别也不愿意吗？

“有些事情，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墨畤，你还是回水云宫好好想想你自己，把你自己的感情全部整理完了，你再去找无言吧！”

不知不觉间应若晨走到了她的身边，拍了怕她的肩膀，把劝解说的很委婉。

“你是不是也替你弟弟不值得？”

半晌，墨畤突然问出了这一句话。身为墨无言的姐姐，应若晨应该对她的出现，对于她给莫无言的折磨，恨之入骨的吧。

“感情这回事没有值不值得，他愿意为你付出那是他的事，我从来不用自己的眼睛去看待别人的感情！”

应若晨说完，便转身离去了。

她对她竟然没有丝毫的责备，甚至一句重话都没有。

墨畤呆呆愣愣的看着应若晨，脑子瞬间一片空白。

“姑娘，我们进去吧，外面风大！”

致玄在墨畤的身边，将应若晨的话也听的清清楚楚，心中震撼的同时自己也如醍醐灌顶一般清明。

她说的很对，外人永远没有资格去指点别人的感情，与其站在道德的制高点只指责别人，不如关起门来好好的反省一下自己。

深秋了，起风了，天冷的都刺骨头。

墨畤失神落魄的回了水云宫，应若晨的话一直在她的耳边回想。

想起墨无言的脸，他绝望的眼神，墨畤心疼。

可是墨临奇临死前的那张鲜血淋漓的脸，死不瞑目的眼，也让墨畤心疼。

两种烦纠结的情绪让她几欲崩溃，手撑在桌子上，好让自己不倒下去。

泛白的唇被她咬出了血迹，闭着眼睛的睫毛也在极力的颤抖着。

她努力的压制着内心的情绪，让自己不爆发出来。

血，一片的血迹……

墨无言说，墨临奇要把她嫁给别人，所以他毁了墨家。

爹爹，她最敬爱的爹爹，他说凡事小畤儿想要的，就算是天上的星星也要给她摘下来。

两个人的面容在墨畤的脑海中来回交替，她爱着墨无言，即便七年过去了，她仍旧爱着他。

她放不下爹爹的死，那是她生身父亲，凤长萧要还血债，墨无言也一样……

啊……

墨畤忍不住一声低吼，失手掀翻了桌上的茶盏瓷器。

噼里啪啦的碎了一地……

为什么？老天爷为什么要给她出这种难题？

她上辈子到底造了什么孽？

墨畤忍不住嚎哭了起来，一手推翻了眼前的座椅板凳，她发了狂，手边能看见的东西说咂就咂。

“姑娘，姑娘，你冷静一点……”

致玄眼见墨畤的情绪越来越狂躁，上前一步劝道。然而墨畤根本就听不进去，致玄只能从她身后把她牢牢的抱住。

“姑娘，你肚子里还有孩子，你冷静一点！”

致玄在她耳边的一声低吼，才让墨畤手里的动作停了下来。

“孩子，孩子还在呢……”

空洞的大眼睛慢慢的回过神来，纤细的摸着小腹的手忍不住的颤抖。

这个孩子在如此艰难的处境中到来，她不能也不想放弃她它。

“致玄，我是不是做错了？”

颤抖的声音暴露了墨畤的害怕与恐惧，她怕自己午夜梦回的时候梦见的全是爹爹那张血迹斑斑的脸，也怕他会在梦中质问她为什么不替他报仇，反而和仇人睡在了一起。

致玄知道其中的对与错，看着她一张毫无血色的脸，致玄有些话险些脱口而出。

她没做错，她只是遵循自己的内心而已。

可是她在主子面前发过誓，此生要把那个秘密带进棺材也不能向墨畤透露半个字。

现在的她已然抓狂，主子说的没错，如果她在把那段情前尘往事说出来，她不敢担保墨畤还能完好无损的站在这里。

“姑娘，想想孩子，它还那么小，你现在所做的每一件事，他都看着呢？他肯定也不希望自己的娘亲每天不开心的吧……”

致玄不敢顺着墨畤的话题说下去，只能提起她腹中的孩子。

每一个母亲都是爱孩子的，她知道墨畤也一样。

果然，墨畤渐渐的冷静了下来。抚着小腹，身子渐渐的软了下来，致玄接住她全身的重量，慢慢的带着她往床榻边上走去。

“致玄，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应若晨说让她整理自己的感情，可是让她断然放弃哪一边都是让她无比痛苦的一件事。

无论是对墨无言的爱，还是对父亲的死，她哪一边都割舍不下。

致玄没办法给她答案，她没有墨畤的亲身经历。

别人的痛苦在自己眼里永远都没法体会，致玄只能紧紧的抱着她，给她一点力量。

“我做不到，眼睁睁的看着墨无言死，或者亲手杀了他，我做不到……”

墨畤保住致玄嚎啕大哭，内心的纠结，那种痛苦让致玄的心都为之一颤。

她突然想起了无暇，那个跟她红尘缘短的小王爷。时至今日，她清晰的记得，那天眼看着他从自己的视线离去的那种痛楚。

只是有缘无份罢了，她都已经那么痛了。更何况是墨畤，夹杂在爱恨情仇的末路上不能自拔。

墨畤抱住致玄的腰间哭了好久，也发泄了好久。

当她抬起眼，擦干泪水的时候，吓了致玄一跳，双眼红肿的已经眯成了一条缝隙了。

墨畤看着致玄腰间上的一大片湿濡，不好意识的笑了笑：

“对不起啊，衣服都弄脏了！”

干哑的嗓音，带着一种撕裂的沙哑，听着都让人心疼。

致玄摇了摇头，这点小事不算什么。

她在她面前这样发泄，也算是极为信任她了，这是做奴婢的荣耀。

“致玄，能帮我找一块楠木吗？”

闻言，致玄愣了愣，随后便应下声来。

楠木好找，就是不知道她用来干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