诚然，第一道屏障并不算厉害，失守了也不致于使大泱朝陷入险境，可也是一个很大的坏消息。

苏君羡讶然：“发生这么大的事他不快马加鞭进宫面见圣上，居然还有闲心去寻花问柳？”

月季道：“我觉得慕将军的部下胜仗打多了，又常年名声在外，人也逐渐变得心高气傲起来，自以为仗着大泱朝天险难过和慕将军英明神勇便可无所顾忌，终于导致今日失败。但见其无悔改之意……唉，看在姐姐平日里待我们如同亲姐妹一般，我跟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吧。虽然如今还看不出来，但我料想大泱将来恐怕是危机重重，不如早日离开投奔邻国为好。”

苏君羡知道月季这是真心为自己着想，当下十分感激她的坦诚：“谢谢你对我说这番话。不过我却无法眼睁睁看着国家有难却弃之不顾。总归是从小长大的地方，何况我相信大泱一定不会有事的。”

月季见她固执，叹气道：“再怎么说还是保命要紧啊。这大泱多少文武百官，哪里轮得上我们一介平民去帮忙？等以后确保时局安定了再回来也不迟哪。”

苏君羡摇摇头：“月季，你不懂。”

月季见说服无望，无奈道：“也罢，我也不勉强你。我这趟来既然见到了你，顺便也想向你求个事。我……还有红棉、紫藤还有牡丹几个，都想要离开这里。不知你意下如何？”

苏君羡点头道：“既你意已决，那我也不强留你，何况这是你自己的事，你想去哪儿都由你自己说了算，你愿意去哪便去罢。”

月季期期艾艾道：“那卖身契……我已经攒够钱了，可以赎回……”

苏君羡忍不住扑哧笑出了声：“你呀，原来还惦记着这茬呢。其实，你们的卖身契，我早就烧掉了，你们早就是自由身了，爱去哪就去哪吧。”

“真的？”月季不敢相信地轻呼，瞬间泪水涌上双眼。

“我骗你干嘛，你们明明已经不用呆在缘红楼里，我却一直都没有告诉过你们，你们会不会怨我？”苏君羡颇有些难为情地问道。

“不不不，怎么会呢。我们……本也是做这行出身，就算恢复了自由身又能做些什么旁的营生呢？你已经待我们极好了，我们都很感激你，真的。”

苏君羡道：“别这么说，我感觉挺对不住你们的，我就为了自己的私念所以一直都没告诉你们这事，实在不太厚道。”

月季摇摇头：“千万别这么想，已经够好的了，遇见你，是我们这辈子最大的福气。我在青楼这么些年，从小到大没见过谁像你这般对待我们，像你这般……把我们当普通人看待。没有，哪怕是一个也好，可是没有，只除了你。不会看不起我们，能够尊重我们，还有什么比这更重要呢？”

苏君羡见她潸然泪下，心里也涌上万千感慨：“那是别人的不对，我只是做了应该做的最基础的事而已。女人若还不懂得体谅女人，那还算是个人吗？对了，缘红楼里存下的银两，你们都拿去吧，路上做盘缠用，我本也不缺这些的。”

月季感激涕零，差点就要给她下跪叩谢恩人了。

但她还是执意把另一个包裹塞给她：“这是这个月我们该给你的银两，你还是收着吧，算是我们的一些心意。可莫要推辞，否则姐妹们都难以心安的。”

苏君羡推辞不过，想想这仗要打起来也需要不少银子，这便算是她们替国家做点贡献的心意吧，于是便也就接受了。

月季见她收了钱，这才露出笑意，道：“我且先行告辞，回去通知她们一声，也好早做准备。姐姐恩德将一世铭记于心。”

月季向她深深福了一礼，这才一步三回头依依不舍地离开了。

苏君羡拿了银子、收了消息，今日任务完成，再没别的事做，于是便打道回府了。

回府的路上，苏君羡有些伤感地想，月季她们都是很好很好的女子，如今分别，倒真叫人有点舍不得呢。

希望她们将来都能过得称心如意，一生顺遂。

唉，秋天啊秋天，果然是个最适合分离的季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