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未萧微微倾下身子，眼里勾了一丝笑，“你想知道为什么吗？”

“想。”付笙昂着脑袋，一副虚心求知的模样。

“因为这里有老鼠。”顾未萧语气澹澹。

“……”

她真是服了这个老六。

破旧的老屋内墙壁泛黄，甚至已经脱落了不少墙皮，最中央贴了几张报纸。

“诶，重要线索。”付笙连忙走过去。

报纸因为存在的年岁太久，整张报纸都已经泛黄，上面还落满了厚厚的一层灰。

付笙伸出食指擦了一下，指腹上满满的都是灰尘，这也太夸张了。

“这些都是2002年8月12号那天的新闻，密密麻麻，字还特别小，有的地方都已经模湖了，这看什么啊。”

顾未萧站在她身后，伸长手臂，用手指使劲擦了擦报纸的右下角，一则不起眼的新闻框显露出来，“2002年8月12日，幸福市幸福大道发生一起车祸，一家三口当场死亡，肇事司机是一名癌症晚期的货车司机，当天喝了点酒，接到电话开车去送货，不料头晕眼花，在路口撞上何先生的车辆……

这栋公寓建于1970年，是早期来幸福市务工的外乡人所建，这栋公寓意义非凡，他们大多选择买下这里的房子作为在幸福市打拼的退路，据知，何先生的房子也是从自己母亲那里继承下来的……”

付笙不自觉地念了出来。

她眼眸睁大，震惊不已，“这是一家人遭遇车祸都死了。”

顾未萧收回手，随意拍了拍灰，澹声道：“嗯。”

“这间屋子之前住的就是这一家三口。”付笙视线慢慢从墙上移开，落在电视柜后面的相框上。

她踮脚把相框拿出来，并用衣摆擦了擦上面的灰尘。

照片上，一男一女中间牵着一个小女孩，笑的格外幸福，小女孩脚边趴着一只猫。

顾未萧也凑过来看，长长的睫毛上下扇动。

“这里这里！”付笙翻箱倒柜，找到一篇获奖作文，缓缓念道：“好听的收银机，我们全家都很喜欢听收音机，爸爸喜欢听FM82.1，幸福新闻之声，妈妈喜欢听FM91.2，幸福私房菜，而我最喜欢FM99.1，幸福诡异论坛，我的奶奶不听广播，她生病住院了……”

念到这里，两个人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中明白了下一步的行动。

最后将目光锁定在立式衣柜的最上端，有一个插着天线的收音机。

顾未萧拉起蹲在地上的付笙，伸手一够，轻松将收音机取下，放在面前的电视柜上。

付笙弯下腰，对着调频按钮仔仔细细地调，调了几秒，她皱起秀气的眉，“这个按钮老化了，有点不好把控。”

“我试试。”顾未萧两根细长的手指捏着按钮的两侧，小心翼翼地转动它，付笙屏住呼吸，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屏幕上的频道。

两人摆弄了好一会儿，收音机一直滋啦滋啦地响，彷佛下一秒就要报废，“叮——”

一声短而急促的间隔声。

响过之后，收音机安静无比。

付笙疑惑地拨了拨收音机的天线，“坏了？”

话音还没完全落下，收银机里缓缓传来带着电流声不甚清楚的声音。

不是什么新闻报道，而是一个男人暗哑低沉的自述：

“他要来杀我们了，他要来杀我们了。”他喃喃重复了两遍。

随即语调拔高，“我要带着她们出去躲一躲，母亲，我一定会保管好你的房子的。”

“叮——”又是一声，令人汗毛倒立。

收音机里又开始重复刚才的话，时间显示的是2002年8月11日。

顾未萧蹙眉还在听，付笙却听不下去了，她伸手按住他的手背，“我们别听了吧，感觉瘆得慌。”

顾未萧没有依言按掉，他依旧在听，付笙被这声音摧残的有点怕，远离他去找别的线索了。

半晌，顾未萧缓慢抬眸，眼里闪过一丝亮光，“我知道怎么回事了。”

“？”付笙抬起头看他。

顾未萧却从一家三口的合照后面抽出一张照片，是一个老妇人坐在竹条编织的板凳上，面容温和，伸手抚摸怀中一只猫。

这只猫和一家三口合照中的的猫，分明是同一只，只是比那只更年轻。

没错年轻。

“所以，这是付先生的母亲。”

付笙很快反应过来。

顾未萧捏着那张照片，表情笃定，“没错，而且他们并不是旅游回来，他们是去给老人家上坟。”

“上坟？”付笙也没想到会是这样。

“8月12日鬼节，阴历上的七月半，幸福市的人都坚信这一天鬼门大开，死去的人会回到人世，来领在世人给他们烧的纸钱。”

“你怎么知道的？我们那边好像不太信这个。”付笙拨弄照片的手一顿。

顾未萧：“小姑娘喜欢听的诡异论坛。”

“……”

好吧，这也行。

“我还听了一遍何夫人听的广播，做的菜几乎都是养生系列的，适宜老年人的。”

“他们一家子好幸福。”付笙由衷的感叹，家庭美满和谐，子女孝顺长辈。

她有一个大胆的猜测，“你说有没有这样一种可能，何先生继承了母亲的房产不愿意拆迁，于是拆迁方恼羞成怒把他们都杀了？”

“八九不离十。从何先生的那则广播中可以推断出何先生一家曾遭人胁迫，何先生想要带家人暂时逃离避风头，可第二天正好是鬼节，何先生想带家人一同去郊外上坟，然后再回家收拾东西离开。

但他没有想到的是去墓园的必经之路上有幸福市人民政府，拆迁方以为何先生是想鱼死网破，于是按捺不住杀人灭口了。”

顾未萧一个字一个字地缓慢分析，眼里渐渐流露出两分不忍。

付笙也攥起了拳头，“这拆迁方也太没有人性了，为了商业利益，居然活活把一家人撞死了。”

“哎。”很轻的一声叹息，顾未萧摸摸她的脑袋，安慰她，“都是假的，你忘了这是剧本。”

虽然他这么说，但他心里清楚，这种事件大多都是根据真实事件改编的，可能现实比剧本更加残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