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邻未须河有一家露天咖啡馆，风味和醇度和其他几家都不相同。

苏丰涯时不时会光顾这儿，而眼前的男孩就像知道她的心思一样，选择这儿作为约会之地，并且提前点了她喜欢的咖啡和甜品。她喝了一口咖啡，眯起眼睛端详背靠未须河的男孩。

明明还是个孩子，穿着却十分老派，甚至落伍。但好在很考究，配上他漂亮的五官，竟然没有多少违和感，仿佛代替父母，独自参加舞会的少年家主。

“你不怕我？”苏丰涯逗弄着拿破仑。她接受邀请，就是因为拿破仑开门见山地说出了“恶魔”这两个字。既然知道了这具皮囊下藏着的恐怖，就该露出一副惊惧的样子。

“丰涯姐姐真会开玩笑，怎么会有人害怕恶魔呢？”拿破仑露出精准的微笑，灿烂得像吐露芬芳的鲜花，“被‘七情’填满的感觉怎么样？”

《全知之书》在苏丰涯脑海中“哗哗”翻页，这个世界在她眼里呈现出了全新的脉络：“就像用刀子吃蛋糕一样。”

“有意思的比喻。”

“这个世界就是蛋糕，想切哪里，就切哪里。”

“那丰涯姐姐知道我是谁吗？”拿破仑切了一块蛋糕。

“拿破仑？”

“看来姐姐的《全知之书》还是不完整。”拿破仑将蛋糕放进嘴里，在融化的奶油中，他说，“我是你异父异母的亲弟弟。”

“我也觉得我们长得很像。那你找我来是为了认亲吗？”

“只是想确定一下你的《全知之书》翻到哪一页了，并且，看看你是不是还活着。”

苏丰涯突然笑了，笑得很灿烂，花枝招展。以前她从不在公共场合这么笑，太破坏淑女形象了。但她判断在拿破仑身边不需要有这种顾虑：“谁能让我死？”

拿破仑用一只手撑着下巴，小银勺搅拌着咖啡：“童话故事里，有活下来的恶魔吗？”

苏丰涯眨了眨眼睛：“所以童话里都是骗人的呀。”

“童话不是骗人，那叫‘局部真实’。”拿破仑欢快地说，“翅膀都展开了，我猜，你现在应该想去找一个人吧。”

“女孩的心思你别猜哦。”

“你想找唐上礼哥哥。”

苏丰涯的脸色微微一变，不过很快恢复如初：“是啊，他是我男朋友，我当然要去找他。但我打不通他电话了，他的同学也没人知道他去哪儿了，怎么，你有他的位置？”

“有啊，我也想告诉你，但现在出了一点问题。”

“什么问题？”苏丰涯皱了皱眉，猜测着说，“他喜欢男的？”

“没那么严重，是有人想杀你。”

“杀我？怎么，还会恶魔猎人？”苏丰涯笑着说，但不以为意。现在的她，能轻易把一支现代军队给撂翻。没人能杀她。

“我也在想，究竟谁能够杀死恶魔呢？谁又想要猎杀恶魔呢？”拿破仑露出了苦恼的表情，“我苦思冥想，找不到答案。要知道，我找不到答案的事情可不多哦，等我知道了，我一定第一时间告诉你。”

“等他来杀我的时候，我把他杀了，不就知道了吗？”

“你还真有信心啊。”

“因为我是恶魔啊。”

“你的房子已经被他们拆了。”拿破仑喝了一口咖啡，微微皱眉，似乎不理解苏丰涯为什么喜欢喝这儿的咖啡，“他们也有‘异形’哦。”

“还有其他恶魔？”

拿破仑翻了个白眼：“你以为是恶魔是‘恶魔果实’啊，那么烂大街。而且如果是恶魔，我不可能不知道。但他们确实拥有‘异形’，白教堂郊外出现了名为的‘不朽的远征’的异形，差点把满尊哥哥给杀了。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它自己撤退了。”

“杀何满尊？杀他干什么？而且杀他用得着‘异形’吗？”

“你家出现‘湿婆狂想’时，满尊哥哥也在场哦。所以我猜啊，他们的目标是跟满尊哥哥进行‘沟通’，但沟通的方式还不得而知。”

“为什么要跟他沟通？”苏丰涯不得其解，“他也是恶魔？”

“诶呀呀，我不是说了吗？恶魔可不是烂大街的东西，满尊哥哥怎么会是恶魔呢？而且不要问这么多，关于这个宇宙，全都在《全知之书》里面，想知道，就自己看。有一句话不是这么说的吗？人丑就要多读……”拿破仑看到苏丰涯表情变得越来越可怕，急忙转移话题，“不过‘刺杀’是在‘书’之外的东西，现在只知道对于你们的刺杀行动已经展开了。你可以什么都不管，去做你想做的事情，也可以在做之前，先去狙击他们。”

“刺杀‘我们’？”苏丰涯愣了愣，“所以我不是唯一的目标。”

“一目了然。”

“除了我还有上礼对吧……既然如此，那我肯定要先杀了他们啊。”

拿破仑把杯子里的咖啡一饮而尽：“那就祝愿丰涯姐姐心想事成。”

……

巫马真天从出租车上跳下来的一瞬间，就想往衣服店铺里钻。何满尊不明白女孩们为什么总喜欢往这种地方溜达。

苏丰涯在经历了白教堂的噩梦之后，没有去警察局，也没回家洗个热水澡，竟然跑来喝咖啡。又一个被资本主义侵蚀的人啊。

苏丰涯看到何满尊、巫马真天和朱诺时，刚好喝完咖啡。

何满尊愣了愣，因为没看到拿破仑。

“你没事吧。”朱诺拉开苏丰涯面前的椅子坐下，桌上留着拿破仑点的蛋糕，切了两刀，但一口没吃，她自然地用叉子塞进嘴里，“白教堂发生了那种事，又联系不到你，以为你死了。”

苏丰涯微笑地看着朱诺，又想起她和唐上礼一块儿跳舞的样子，真是有点不爽啊：“那天我提前走了，那儿发生的事也才刚知道。”

朱诺点点头：“能不能陪我们去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呀？”苏丰涯扬起笑容，阳光沉在嘴角的酒窝里，像一泓清泉荡漾。

“席弥家。”朱诺开门见山，“你应该认识她，白教堂昨天的主人。”

“我知道，昨天见过她了。她是个很有趣的人呢，我很喜欢她。”苏丰涯说，“不过我不能陪你们去了，我还有其他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