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西重新为所有人倒了茶，双手捧着茶杯，低头盯着茶水中的倒影看了好一会儿，终于再一次开口了。

“苏我童狮，被称作‘乌鸦’，绝对的暴力机器。”岳西说。

“怎么个暴力法？”何满尊回忆起了风信被屠城时发生的事情，要说暴力机器，复兴才是滚动的绞肉机。不对，甚至连绞肉机都算不上，在他们眼中，人跟路边的垃圾桶，砖头、水泥没有任何区别。

他们不会在杀人的时候有丝毫情感波动。即便有，也只有那么一丝丝宛如嗑瓜子一样的愉悦。

“你们记得之前一个叫做‘小圣裁’的国际恐怖组织吗？”岳西说，“主要活动范围在北美洲，但其实身后有中东国家的资助，拥有大量高杀伤性武器。美洲大国用了大量人力物力想铲除这个组织，不但结果不理想，甚至连领导人都遭到了刺杀。后来这个组织绑架5万人，并且只是为了杀这5万人，没有任何其他诉求。唯一的诉求是要求各个大国的领导人直播‘脱口秀表演’。听到这里你们应该很容易看出来，这个组织的危害性不仅仅在于他的杀伤性武器，还在于疯癫。他们几乎毫无诉求，只是为了破坏。”

疯子是最可怕的。

他们无法沟通，不被诱惑，对于这种疯子，文明所带来的碾压式优势一瞬间变得荡然无存。

“各国都拿他们没办法，准备放弃这5万人。这个时候，就轮到和平组上场了。”岳西说，“当然，和平组作为保卫国家王牌和底牌，我们本来是不会参与到这种与我们过与我们关系不大的国际性质的行动中的。但这一回的性质实在过于恶劣，我们最终决定参与其中。我们总共制定了13个拯救计划，以确保人质的安全。其实这个恐怖组织的武器虽然危险，但我们毕竟是掌权者，对抗这些武器还是有一定手段的，最麻烦的是如何保护人质的安全，在这一点上，我们出现了很大的分歧。我们认为应该尽最大的可能保护人质，而另外两派则认为应该将全人类的安全放在这5万人之上。其实我也这么认为，但这么一个恐怖组织还远远没到危急全人类的地步。然而就在我们争执不下的时候，激进派偷偷将苏我童狮送去了美洲。两个小时后，恐怖分子被全灭，并且绝大部分人死状惨烈，内脏从体内爆炸出来，呈粉末状洒了一地。而那些人质死了将近三分之一。”

夏娜微微皱起了眉头：“怎么会死这么多。”

“这就是……苏我童狮的巨大‘性格缺陷’。”岳西表情变得阴沉，“她根本就没想过保护人质，唯一的目的只是想用最残暴的方式把敌人全部杀光而已。残暴、果敢，并且执意获得更大的暴力。你们应该同样清楚，异形可以通过巨大的情感变得更加强大吧。”

夏娜点点头。

“爱，恐惧，荣耀，悲哀，空虚，孤独，愤怒，人类最原始的七种感情。人因为七情而存在，甚至可以说，七情才是人本身。七情也是‘人生’的根源，异形的根源。最能滋养异形的感情，当然是自身的感情。但利用自身感情让异形壮大太危险了，无论哪一种情感失去平衡，都会让人一瞬间崩溃，变成废物。所以比较安全的方式是吞吃别人的感情。”岳西说，“别人的感情对于异形的滋养虽然远远比不上掌权者自身，但这种方法不会危及到自身，而且很多，源源不断。而一个人感情最强烈的时候，就是心怀恐惧的时刻。其中以对死亡的恐惧最旺盛。杀人，是最直接，也最方便壮大自己的方式。”

何满尊和夏娜同时陷入了沉默。

复兴也是利用这种方式不断地提升自己，而这也是他们挑动全世界的战争的原因。

“恐怖组织的人本来就是要死的，既然如此，那就在他们死前感受到最深的恐惧，让恐惧化为养分……”岳西慢慢低下头，“这些年，苏我童狮为了变得强大，不断参与到各个战场，手段极其残暴。这些行为从结果上而言，都是正义的。但看过程的话，她比每一个侵略者都更加残暴。”

“在战争面前谈论‘残暴’这种议题并不合适。”夏娜说。

“这一点我当然明白。”岳西说，“不过现在的她已经对国家安全……甚至人类安全都已经不感兴趣了，她最在意的只剩下变得强大，孤身一人站上世界之巅。目前看来，她这个目标和和平的方向是相同的，通向和平的道路上本就需要强大的暴力。但再往后，我不敢确认会不会酿成更大的灾害。因为她甚至……甚至……”

夏娜看着岳西犹豫的表情，并没有追问。

“没什么好隐瞒的。”岳西深呼吸一会儿，重新调节好情绪，“她想打开那个老船长带回来的黑箱子，把里面的猴子放出来。她想通过这只猴子验证自己有多强。当然，这件事最后肯定是被制止了。即便是激进派那些人也不可能允许她这么做。”

何满尊脑海中再一次浮现起苏我童狮那张漂亮的脸，那身漆黑的和服。没想到在那副皮囊下，藏着一颗这么疯狂的心。

在疯狂程度上，她甚至不输于了“小圣裁”的那群恐怖分子。

“那她的异形是什么？”何满尊问。

“‘黄金乌鸦’。”岳西说。

“黄金乌鸦？”何满尊愣了愣，“她能变成乌鸦？还真是稀奇，竟然还有这种异形。”

“可能我们对黄金乌鸦的理解有点区别……”岳西揉了揉太阳穴，“是长着黄金瞳的纸乌鸦。她能够做出一大群纸乌鸦，数量上限未知，没见过她遇到天花板的时候。这些乌鸦会寻找人体的‘洞’，然后一股脑钻进去，从内部将人杀死。”

“洞？”何满尊感到一阵恶寒，忍不住抱紧自己，“这姑娘是个变态吧，连异形都这么变态。对了，她这么厉害，你跟她打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