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地满目疮痍。

康季面前落满了石弹子，细数的话，应该超过了两百个。乍一眼看去，以为这都是他下的蛋。

此时他的身体虚弱到了极点，脚被固定着，上半身却摇摇晃晃，连站稳都显得困难。血丝从身体的各处渗出来，这是全身血管都被震碎的体征。

两颗白卵绕着他飘着，做着最后的殊死抵抗。

在柳浩生的狂轰滥炸中，他的身体已经到了极限。现在连简单地操纵白卵都变得艰难万分，更别说是发动防御和攻击了。

柳浩生坐在地上，气喘吁吁：“你大爷，累死叔叔了！我本想着扔到50个你也差不多该断气了，没想到能撑到现在。你……你也太怕死了吧。”

康季艰难地咧开嘴，嘿嘿一笑。

他也许是无情了点，卑鄙了点，无耻了点，但为了自己的野心和梦想，他的求生意志远远超过普通人。

也正是这种爆炸般的求生欲，才让他那么好地驾驭了白卵的森森白骨。

也正是这种求生欲，让他活到了现在。

不然以他做的事情的危险程度，他早就不知道死多少回了。

“行了，虽然你挺能抗，但也差不多结束了。”柳浩生抓着石弹子慢悠悠地站起来，准备给康季最后一击。

康季深吸了一口气，胸痛剧烈疼痛，看来骨头是真的断了好几根。

“苍白要塞！”

两重要塞再一次在康季面前构筑起来。

现在明明是清晨，却像落日下的城门。此城屹立不倒多年，但终于也迎来了属于它的黄昏。

“结束了！”

10颗石弹子划破空气，划出10条笔直的弹道，高速回旋地冲向康季。

康季站在苍白要塞身后，仿佛暮年的将军，守着王朝最后的城门。

此时全军皆已覆灭，只剩下他一人。

敌军千军万马从地平线处卷来，马蹄声如雷鸣，浩浩荡荡。

10颗石弹子撞上苍白要塞，在一阵阵“轰隆”声中，要塞摧枯拉朽地被摧毁。紧接着是第二座。

蜘蛛网般的裂痕迅速攀上要塞表面。

康季不想死。

死了就什么都没了，他的野心，他的所追求的永恒，都将在这一瞬间结束。

但很久之前，有人曾经跟他说，说客观事实不随主观意愿发生改变。

这句话的意思是你怎么想的，关我屁事。

现在就是你想活，关我屁事。

10弹子撕碎了最后一重苍白要塞，揉进康季身体里。

石弹子最大的威力不在于冲击。

它会在接触到物体的一刹那，以柔软的怀抱包裹住它，然后用坚硬的牙齿，粉碎它。

“放心吧，大壮，我给他留了半个心脏。”柳浩生轻轻抱起冰凌雪，“他应该是死不了，不过人也废了，接下来的人生应该只能在床上度过了。”

冰凌雪早已失去意识，她应该听不到柳浩生的话。可不知怎么的，柳浩生一说完，她嘴角却扬起了笑容。

“真是的，明明都快死了，还笑。叔叔真是嫉妒那家伙啊。”柳浩生叹了一口气，“这座城市暂时就发现这两个目标，我最后再搜查一遍，如果没有其他敌人的话，就可以回去汇报了。接下来……结束无聊的屠城咯。”

柳浩生抱着冰凌雪，在朝霞中慢悠悠地走着。往医院的方向走去。

虽然比他想象中花了更长的时间，但也不算耽误地太久。

还有足够的时间给这家伙疗伤。

这家伙真是的，明明已经变成了最不容易受伤的身体，还是差点死掉，内脏都被挤碎了。

走了几步，他忽然停下脚步……

他鼻子像狗一样嗅了几下，喃喃自语：“这味道……怎么有点熟悉？”

这是一阵花香，味道甜甜的，有点甜到发腻。有点像栀子花的香味，但仔细闻的话，会发现香中还带着一丝丝苦涩。

甚至闻到后来，这种苦涩反而会翻涌上来，压过最初的甜味。

柳浩生觉得这种味道在哪里闻到过。

“糟了！”柳浩生想到了这是什么味道。

他懒洋洋的瞳孔骤然收紧，身体飞快的往后滑。

“已经尽量将气味压缩了，还是被发现了吗……”一个薄弱的声音飘荡在大地上。

音色太薄了，仿佛随时会断掉。

柳浩生退到了安全的地方，缓缓转过身，望向康季。

康季的身体摇摇晃晃，向后倒下。

一个狐狸眼的女孩扶住了他。

柳浩生慢慢眯起眼睛：“你没死？”

“就凭你这种杂碎也想杀我？”金嘉衣歪着脑袋说。

虽然她嘴上说着硬话，脸色却苍白到了极点。

她因为一通电话死里逃生，但这么重的伤并没有这么容易好。

“喂，别装死了！”金嘉衣拧着康季手臂上的肉，顺时针转了一圈。

康季尖叫着睁开眼睛：“你干嘛，你个八婆！没死就没死，不要这么没大没小！”

“让你失望了，你暂时还摆脱不了我。”金嘉衣说。

柳浩生眯起眼睛，盯着康季。

这家伙竟然也活着……

不过他很快明白了原因，石弹子在打中康季前，被金嘉衣的花粉最大程度上削弱了。虽然虽然正面命中目标，但不足够造成致命伤。

而康季脚下的粘性，也一并被抹除了。

“我干嘛不在尸体上补一刀。”柳浩生烦躁得揉着头发，“年纪大了，终归是不行了啊……这丫头，真是有个麻烦的异形啊。”

一株妖冶的冰蓝色植株在金嘉衣身边盛开着，之前偷袭时，花只是偷偷的、浅薄地逸散着花粉。但现在已经没有隐藏的必要了，花粉开始大量翻涌，整片大地开始弥漫起粉红色的花粉。

她与康季很快被花粉汇聚的的大雾隐藏起了身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