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有一件事我想问你。”何满尊跟奥古一边走向刚才的书房，一边说，“你说那个劫匪只是这里的普通居民，可是……可是我在追击他的时候，他明明跳跃了空间。不然即便我心不在焉，也不可能让他劫走卡得丽娜。你知道的，我很强。”

何满尊在变强之后，总是时不时想要提醒别人，自己太厉害了。

“关于这一点……”奥古说，“他确实是个普通人，所谓的空间跳跃其实跟他没关系，只是这座城市……虽然创造城市的那个人非常强大，但要再现这么巨大的东西，有些地方难免出错。所以有的时候，空间会出现一些错乱。仅此而已。”

“这样……”何满尊明白了。

怪不得那个人的情感流动明明看不出异常，却能够展现出超越常理的姿态。

“还有一件事……”何满尊一边说，一边想起了卡得丽娜。她的身影像光影明暗的素描一样，在他脑海中清晰地勾勒起来，“无论是卡得丽娜，还是那个劫匪，他们的手指都非常短。而且耳后也没有角。不出意外的话，应该也没有尾巴。他们生病了吗？这个国家有瘟疫在肆虐吗？”

“这个我也不清楚。”奥古皱了皱眉头，对于这一点，他的疑惑似乎并不比何满尊浅，“那个人只跟我说，这个国家的人本来就长这样。他们从出生那一刻起，就长这样。从千万年之前起的祖先，就长这样。”

“好奇怪的人民……”何满尊啧啧称奇。

不过仔细想想，也没什么不好接受的。

在他们看来，蛇类细长的身体即恐怖，又不方便。蛇可能还嫌人长得丑呢。

两人一边聊，一边回到书房。

劫匪还被打翻在地，没有醒来。不过那人嘱咐过，绝对不能伤害这里的居民。所以奥古下手很有分寸，并不会“杀”他。

卡得丽娜也还没醒，安静地躺在月光下的沙发上，像一个瓷娃娃。

何满尊看了她一会儿，不由有点慌神。

这些日子，他每天都在惶恐不安中度过，身边也都是一群危险的人。都快忘了，正常人睡觉的时候就该是这么沉，呼吸均匀，脸被压扁。

他一时有点舍不得叫醒这个女孩了。

“喂，起床啦！”奥古一边喊，一边用大手重重地拍在卡得丽娜脑袋上。

何满尊：“……”

卡得丽娜被惊醒，蹿起来大喊“谁啊”。睁开眼睛后，看到奥古那张华丽的大脸，兔子一样蹿进沙发角落，收起腿，缩成一团。

好一会儿后，她才注意到站在门口的何满尊，立刻大吼：“天使大人救我！”

奥古缓缓扭过头，用口型无声地质问何满尊：“你把自己的身份透露给她了？你怎么这么爱秀呢？低调点会死吗你？”

何满尊也很无奈，苦笑着走到卡得丽娜面前，伸出手说：“走了走了，不是说要带我看你的家乡吗？走吧。”

卡得丽娜听到“家乡”这样的词汇，立刻变得像设定好的机器人，忘了恐慌紧张，从沙发上蹿起来，高兴地说：“嗯嗯，走吧走吧，还有好多地方没看过呢！”

她的情绪转变太快了，这种精神状态绝对不该属于一个正常的人类。

卡得丽娜除了外表有些不同之外，另外的状态都跟真正的人类没什么不同。可一旦涉及到带着何满尊逛梵蒂冈，她就像被修改过基础程序的人格智能一样，变得格外热情和专业。

这一点让何满尊感到不舒服，可是，他又确实需要卡得丽娜带着她了解这座城市，这个国家。

“走吧。”虽然感到矛盾，但还是不得不走。

他们穿过走廊，穿过圆形的剧场，离开了这座剧院，重新踏上了这座被夜幕笼罩的恢弘城市。

奥古缀在他们身后，不近不远，跟着他们穿过这条城市的大街小巷。

他像一个观察者，跟在试验品的身后。

卡得丽娜虽然是女孩子，但体力充沛，游荡了几个小时，竟然一点疲惫的迹象也没有。直到走到一家卖苹果派的店铺前，她终于气喘吁吁的停下了脚步。

“都说我天天混迹在街上，那都是他们对我的误解，我其实是有工作的！”卡得丽娜指着这家还算大的店铺说，“我在这里做苹果派！”

店铺的大门是木制的，用的都是沉重粗粝的原木。虽然有点不够精致，但比起平时看到的玻璃橱窗，也别有风味。

店铺没有招牌，只在右边挂了一块刷了红漆的铜牌。

旷日持久的风吹日晒，让红漆褪色，从鲜红变成了粉红。

“你会做苹果派？”何满尊深感怀疑。

“当然了，你等着！”卡得丽娜忽然趴在地上，细细的手指从门缝底下探了进去。

不一会儿之后，何满尊听到咔嚓一声，紧接着门就被卡得丽娜推开了。

她从地上跳起来，慌张地朝着四周张望了几圈，然后抓着何满尊的手腕，拉着他快步钻进店里：“没人看到，快进来！”

“喂喂喂，这是非法入室吧！”

“当然不是，我本来就是店里的工人，我进来不是理所当然的吗？不过被人发现就不好了。”卡得丽娜熟练地关上门，锁上插销。

奥古没来得及进来。

奥古：“……”

做完了这一切后，卡得丽娜长长地松了一口气，然后摸黑向东北角走去。由于黑暗中不能视物，一路磕磕绊绊，还打翻了不少东西。

何满尊哭笑不得：“你要找什么，我帮你拿。”

“你对这儿又不熟，怎么帮我？没事，交给我就好了……诶呀！谁把坛子放这儿了！嗯……好像是我早上放的……”

何满尊：“……”

从愚蠢的角度上而言，何满尊觉得卡得丽娜并不比巫马真天要差。如果他们两个在一起，可能不会有半个小时的时间，就能充满善意地把对方给弄死。

他正这么想着，忽然听到了“刺啦”一声，紧接着一簇橘红色的火光亮起来。

卡得丽娜在黑暗中手持油灯，火光像湖面上荡开的涟漪，一圈圈擦亮了黑暗的空间。

何满尊虽然也能在黑暗中视物，但还是有豁然开朗的感觉。

卡得丽娜站在光最亮的地方，比她身边的苹果、麻袋、篮子都更加明亮，橘红色的光勾勒着她身体的边缘，让她显得如梦似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