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得丽娜露出了疑惑的表情，细长的眉毛紧紧皱了起来，本来大而明亮的眼睛，这时候却盈满了忧虑。

她微微低下头，眉头越皱越紧。好一会儿之后，她缓缓抬起头，盯着何满尊说：“我想不起来。”

“想不起来？”

“我记得有人让我接你……但……但我想不起来是谁了，我也忘了他什么时候跟我说的……”卡得丽娜的表情变得恐慌起来。

她似乎在努力回忆那个人，但效果并不明显。

何满尊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低声说“没事的，想不起来就不要想了”。与此同时，愉悦与平静的情绪沿着他的手，涌入卡得丽娜的身体。

卡得丽娜恐慌渐渐散去，重新笑起来。刚才的事好像没发生过一样。

何满尊身体里积攒着无穷无尽的情绪，各种悲喜浩浩荡荡，勉强维持着自身的平衡。对于眼前这个女孩而言，他只需要溢出一点点情感，就是排山倒海的。所以何满尊对她的安抚，比吗啡更有效。

事实上对于现在的何满尊而言，只要他愿意，可以轻易让女孩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欢乐，同样也能轻易将她拍下绝望的深渊。

“没事了……”何满尊最后说了一声，卡得丽娜也彻底平静下来，不为刚才那件事情纠结。

女孩是平静了，可是，那个人究竟是谁？

他改写了卡得丽娜的记忆吗？

何满尊也能用巨大的情感冲击，摧毁一个人的记忆。但这么精准得控制一个人忘记哪些事，记得哪些事是不可能的。那只能猜测，那个人用了特殊的“异形”，操纵了这个女孩的记忆。

可是那个人是谁？

他又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指引自己来这儿，又是为了什么？

“对了，看这儿。”卡得丽娜忽然说。

“看哪儿？”何满尊有点楞。

卡得丽娜扶着玻璃栏杆，望向正前方。银白色的月光落在她的头发和肩膀上，此时的她特别平静，眼睛瞪得大大的，一动不动望向遥远的前方，好一会儿后，她的声音响起来：“前面，灯火燃起的地方。”

“灯火？”何满尊愣了愣。不过仔细想想，这个时候确实可能还有写字楼，正在彻夜不眠地亮着。

他跟着卡得丽娜的目光望过去。

很幸运，那儿没有写字楼。

那个方向原本是一座游乐场。

这座游乐场拥抱着巨大的黑天鹅湖，过山车像一条巨大的蛇，亲吻过湖面又高高跃起。而湖的另一边，是剧院、老住宅、饭店共同汇聚成了高昂消费区。

但此时，无论时游乐场还是剧院，全都熄灭了光亮。

唯一亮着的，是坐落在黑天鹅湖上的巨大城市。

黑夜下的黑天鹅湖，比似乎比平时大了十几倍，一座恍如从油画中剥离下来的巨大城市从漆黑的湖水中探出了头。

橙红色的灯光像火一样舔遍了湖面。

那些布满全城的白色图案，同样也遍布在了游乐场和剧院，但图案最密集的地方，还是这座湖面上的城市。

雪白的图案仿佛海藻般填满了城市每一个角落。

那儿，才是一切的源头。

而这座城市的建筑风格也和太平截然不同。

城市的西北角是一座巨大的教堂，橙红色的光从彩绘玻璃中透出来，照耀着四通八达的宽阔街道。

这些街道像城市的血管，流向这座巨大城市的每一个角落。

教堂广场对面，是一座巨大的宫殿，圆顶让何满尊想到了巴洛克建筑风格。

象征着神权的教堂，和象征着王权的宫殿，共同构造了这座城市的心脏。

这座教堂，应该是圣彼得大教堂，而宫殿，则是梵蒂冈宫。

这座华美庄严的城市，毫无疑问，就是全世界六分之一人的信仰中心，国中国，梵蒂冈！

“为什么……梵蒂冈，会出现在这里？”

“它一直在这儿啊。”卡得丽娜疑惑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