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使，”达·芬奇给自己一块一块地加方糖，“恶魔，来点咖啡吗？还不错，就是酸味太重了……”

——哗啦啦！

锁链撞动地声音轰鸣而起，唐上礼血红色的双生战镰雷霆万钧地从达·芬奇头顶落下，像裁刀划过白纸，没有一点阻碍地由顶至踵剖下去。

但唐上礼的脸色却在斩落战镰的一瞬间变了。

因为战镰像切进了一片大雾一样，空空茫茫，没有任何实感。

达·芬奇被从中破开，却依旧一脸冷漠，左手富有节奏感地加方糖。

唐上礼的嘴角慢慢扬起来，露出贪婪的笑容——他的双生战镰最终将能够切开时与空，却切不断眼前的东西。

这东西撩动了他的兴趣。

已经好久没有什么事……好久没有什么事能够让他这样心潮澎湃了！

“你……是什么？”

“什么？我当然是人。”达·芬奇地声音没有一丝感情色彩，就像分针和秒针敲打齿轮的声音，“你们要去引道吗？这一代的普里阿普斯比以往都更加巨大，恶魔，你应该已经见识过了吧。”

“普里阿普斯？”苏丰涯皱了皱眉头，“上礼，那是什么？”

唐上礼没有回应，目光直勾勾盯着达·芬奇。他对这个东西越来越感兴趣了，除了那群神，应该没什么存在知道引道，以及站在引道尽头、吻之门门口的普里阿普斯了。

而根据苏丰涯所说，他杀了一位爱神。

拿破仑、达武、约瑟芬，或者是……尘！

如果是尘的话，那眼前这东西，是相当得令人兴奋啊。

“人不是你这样子啊。”唐上礼笑着说，“对了，突然出现那么多手握异形的人，跟你有关系吧？”

达·芬奇点点头：“都是我给他们的，陆陆续续，几百年了。”

“人也活不了几百年。”

“有异形就能多活几年。不过即便没有，我的寿命也很长……”达·芬奇机器般精准的表情出现了一丝落寞，“因为一些原因，让我能活很久。”

“就快活不了了。”唐上礼再一次高高举起了双刃战镰，“你身上的情感浓郁得快溢出来了，而且纯粹得像被火烧过一样，你全身上下只有一种情感，冲上天穹的自负！人类啊，是什么让你这样自负？”

双刃战镰在风中高举。

但就在这时，唐上礼和苏丰涯同时感受到了脚下急促传来的震动。

河岸像一条绸缎，密集的雨点打在上面，震动越来越密越来越急，仿佛有什么东西正从地下飞快逼近。

和那东西一起来的，还有潮水般的情感奔流。

能够裹挟这么庞大的情感奔流的东西，只有异形。

“轰——”

“轰——轰——”

“轰——轰——轰——”

河岸像纸片一样被撕开，伴随着震耳欲聋的嘶鸣声，六匹魁伟的骏马席卷而出。唐上礼和苏丰涯同时被高高抛了起来。

“不朽的远征？”唐上礼第一时间认出了这六匹马的面目，“之前在白教堂郊外出现过一次，但那时候的情感浓度比不上现在的百分之一，这是……”

唐上礼正在思索之间，苏丰涯双手已经握住了蝉翼般灰蒙的火枪，枪口连续绽开艳丽的血色牡丹，五次点射几乎在一瞬间完成。子弹高速划破空气，撞上骏马额头的外骨骼。高温火焰撑开弹壳，风暴般卷起来，舔过骏马全身。

五匹魁伟的马被火海淹没，但火焰中的阴影，却没有悲鸣或挣扎，也没有消融。

“这是……”苏丰涯紧握着火枪，裙摆在火焰上方漫卷如云。

比起圣诞夜，她的权柄变得更加耀眼和强大。

但脚下这几头畜生，竟然挡住了全新的火焰。

她松开了手指，火枪从她手中滑落，然后她轻轻抓起唐上礼的手低声说：“打不过，我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