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瑟芬拎着何满尊往前。

何满尊把胃里面所有的东西呕得一干二净，艰难的抬起头，一字一顿地说：“是婴儿，那是一个未成形的婴儿！”

庞大的巨像，是一个蜷缩起来的婴儿的泥胚。

它的姿势仿佛留在子宫和羊水里。

……

手臂重新回到了朱诺的肩膀上，她在嗡鸣声中扑向巨像。

但很快，离清冷的气息就从身后粘了上来，距离越来越近。

朱诺此时所有的弦都作用在速度上，可在这种情况下，离竟然还能有条不紊地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他手中的权柄，叹为观止。

不过好在现在离巨像越来越近了。

朱诺再一次拔出了世界树。

“你想干什么？”离的声音从身后涌来。

朱诺高举起银白巨剑，但手臂并未和身体脱离，这意味着她不会解放东风。可即便如此，世界树的锋芒依旧凛冽。

嗡——

嗡——

嗡——

朱诺手边忽然荡起急促的嗡鸣声，速度的弦变成了力量的弦，她对准了远处的巨像——其实也不必对准，目标过于庞大——她将世界树当成了标枪，轰炸向巨像。

“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世界树脱手的一瞬间，离几乎也在同时掠过了朱诺，仿佛一道洁白的流光，掣向银白巨剑。

离和世界树的速度全部快得不可思议。

广袤的大地在他们脚下飞快后退。

黄色的大地被他们抛掷脑后，脚下的土地变成了青葱的绿色。

剑离巨像越来越近，一旦它成功命中目标，巨像肯定会炸成碎片。自中庭建成以来，就没有巨像被炸毁的历史。

这一剑，将成为创世神永不能磨灭的伤痕。

世界树距离巨像近在咫尺，离白玉般的眸子皱了起来。

这个距离，即便是他的速度也不够了。

约瑟芬拎着何满尊前进，凝视着惊天动地的一剑。孤高的创世神，将永远忘不了这一天。

离，或许只能眼看着这个孩子胎死腹中了。

离忽然停下了脚步。

约瑟芬皱了皱眉头：这家伙放弃了吗？

离双手合十，巨像前的绿色大地，忽然像湖面一样一圈一圈荡开涟漪，涟漪的中心，一个男孩的身影缓缓站了起来，像从茧里钻出来的蛆。

他站起来的同时，眉眼凝结，凝结成了离的样子。

世界树轰炸而来，从大地中诞生的离沉沉地抓着了巨剑，世界树的呼啸在一瞬间消失，像风跌入了悬崖。

朱诺看着这一幕，忍不住呼唤了一声：“两个创世神？！”

约瑟芬也拎着何满尊来到了朱诺身边：“创世神的双手藏着‘创造’的权柄，不但能够创造人类，甚至在极端情况下，还能创造非人的生命。”

“连神都能造吗？”朱诺的情绪慢慢冷却下来。

“谁知道呢？”约瑟芬像猫一样眯着眼睛。

约瑟芬也不知道创世神的权柄究竟多么庞大，是否有界限。但既然米特和交欢海这两个不该存在的天使出现了，那无论怎么的奇迹发生在他身上，也不必惊讶。

世界树在新生的创世神手中变成飞散的金色粉末，而很快，他也和巨剑一样变成了粉末。

离终于来到了巨像面前，面对着朱诺、约瑟芬、何满尊，表情不再像之前那么淡漠，但也并非愤怒，而是……不耐烦，就像一位少年，对闯入自家庭院的无知的熊孩子的不耐烦：“约瑟芬，刚才……你为什么不阻止她？”

“一旦她挥舞世界树，这儿就消失了。”约瑟芬竟然表现得像个无赖。

离将目光移动到朱诺身上：“你对这儿的反应很有意思……但你并不会直接告诉我，这儿对你究竟意味着什么，对吗？|”

朱诺的情绪并没有彻底平息下来，愤怒、恐惧、绝望混合起来的情感，依旧在她体内不断翻腾。但她同时也很清楚，如果不在现在控制住自己，情况只会变得更糟。

“七情……和命运……囚禁着人类的一切，就从这儿开始……”朱诺控制这自己的情绪，但嘴角忽然又出现了一丝嘲弄，“当然也不止是这儿……离，如果我在这儿卷起东风，这个世界，会断了根吗？”

“如果你挥剑，你也会死。”离平静地说。

“真是可怕……”朱诺说，“但你应该很清楚，仅仅这个理由，是不能阻止我挥剑的。”

“那你挥剑吧。”离说。

“你说什么？”朱诺微微震惊。

她没想到刚才离还在拼命阻止她破坏巨像，现在却轻描淡写地让她挥剑。

离说：“这儿幅员辽阔……”

朱诺打断他：“那又怎么样，世界树能让这儿彻底消失。”

“没错。”离点点头，“那你知道同样的地方，一共有几个吗？”

“几个？”朱诺愣了愣。她虽然没有仔细计算过这里的面积，但简单估算后，这里至少相当于一个普通的小镇。

这么庞大的空间，即便不止一个，又能有多少？

3个？

5个？

它的数量能够逃出世界树的东风吗？

“140亿。”离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