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并没有等整个分娩过程结束再离开，但我曾与交欢海对话，如果他没有说谎，那我应该有12个兄弟姐妹。”安迪纳斯双手放在纯棉长衫的口袋里，正按照交易内容，向朱诺诉说他所知道的一切，“我们的出生并不是意外，而是早就确定的结果，唯一不确定的仅仅只是时间而已。但我并不知道我来到这个世界的目的，交欢海跟我说，我们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成长为什么样子都行。想留在这儿，就留在这儿。想离开这儿，就离开这儿。”

“我的兄弟姐们大部分都已经离开了那儿，我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但除了我和宙斯之外，可能还有其他人来到了这里，你们很吸引人……”安迪纳斯说着，忽然停顿了一会儿，“不过窥视你们并不容易，他们如果这么做的话，很有可能已经像宙斯一样，倒在这里了。”

“我知道的并不多，这就是全部。好了，我对你们已经没用了，你们可以杀我了。”安迪纳斯手依旧放在口袋里，表情宁静，“不过你们也许会认为我在说谎，用生命传递了假情报。这是自由，也是代价。”

朱诺没有表示相信，或者表示不信，她跟安迪纳斯一样平静：“如果我不杀你，你会做什么？”

“做什么吗？”安迪纳斯陷入了沉默，这确实是他最大的问题。

他并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最初跟着宙斯，只是因为对于“愚蠢”的一点兴趣而已。

但愚蠢的无聊出乎他的意料，现在，他已经对“愚蠢”毫无兴趣了。也不知道还对什么感兴趣。

“先试着让自己拥有更多‘暴力’吧。”安迪纳斯说，“站在暴力上面，也许会有什么变得不一样。但应该不会有什么区别。人生太长太无趣，除了试着去看一眼，也没什么事可以做。”

“需要帮忙？”

“帮忙？”安迪纳斯愣了愣，“你想帮我拥有‘暴力’？”

朱诺说：“举世第一的暴力。”

“你能帮我做到？”

“我不能。”朱诺摇摇头，“但你自己就可以做到。我可以让你看到暴力的风景，如果你认为这份风景足够吸引你，你就能做到。但也许那时候，你会认为人生过于短暂。”

“你想……让我留在你身边吗？”

“你也可以离开。”朱诺让安迪纳斯自己选择，她知道，安迪纳斯会做出怎样的选择。

……

交欢海睡了醒，醒了就吃，吃完了又睡。

分娩那13个孩子让他疲惫不堪，甚至觉得必须睡上一个月，才能缓过来。但是很显然，米特不会给他这么长时间。

而且根据他获取的情报，朱诺他们很快就会再一次来到这里，挑起战争。

不过这也很符合他的想法。

这片森林过于“巨大”，让他的情报系统经常难以奏效。

“你还有几天才能恢复？”米特坐在窗边的沙发上，看着躺在羽绒被之间的交欢海。

“两年吧。”交欢海抱着被子，漫不经心地说。

“我给你两天。”米特说，“如果他们速度快的话，可能两天之后就会重新来到这里。”

“那如果他们不来呢？”交欢海喜欢从最好的结果考虑问题。

“那我们去找他们。”米特说。

“别傻了。”交欢海像树懒一样，紧紧抱着被子，“你吃肉活着死了不要紧，我可不行……你要是敢把他们杀了，我跟你没完！”

米特耸了耸肩，不置可否。

他现在烦恼的事情出了朱诺他们之外，还有安娜。

安娜已经霸占了她的书房。

她跟米特一样，很喜欢读书。

但米特只读自己喜欢的书，安娜则不作这方面的分辨，将所有的书一块儿读。为了加快效率，他甚至同时读数本书。

与其说她每一本书都喜欢，不如说她每一本书都不喜欢。

她这么做的原因，米特依然无法理解。

但也不好把她赶出去，毕竟其他人已经全部走了，再把她赶走，就真的不剩下什么了。

米特开始好奇，如果朱诺来临，安娜面对人生中第一场巨大的战争，会有什么反应。

他虽然不理解，父亲为什么选择在这个时候让这些孩子诞生——也许是悠长的生命让他厌烦了——但他逐渐开始，对他们产生了兴趣。

虽然留在身边的只剩下了安娜一个人。

“嗯？”米特忽然皱了皱眉头。

有人来到了庭院门口。

要提前开战了吗？

他很快意识到并非如此。

有两个人站在了庭院门口，其中一位，心中充满恐惧。

他们彼此搀扶，穿过庭院。

米特打开了大厅的门，走进庭院，看着一步步走来的两人。他们穿着的白色纯棉长衫，宣告了身份。

这两个是从产房离开的孩子，但现在又回来了。

回来的原因昭然若揭，其中的男人脚踝受伤了。

搀扶着男人的女人看到米特，立刻大声说：“快救他，他受伤了！流了好多血！”

米特低头看着女人惊慌的表情，说：“没事，这点伤对他而言不算什么。你叫什么名字。”

“我没有名字。”女人说，“但你快救救他，虽然他不会死，但他看起来很痛苦。”

男孩一直在因为疼痛而嚎叫。

“他怎么受伤的？”

“我不知道。”女人再一次摇摇头，“我在森林里遇到他，他向我求救，于是我就带他来到了这里。”

“我知道了。”米特点点头，“扶他进来吧。”

米特将男人交给了交欢海，自己则带着女人去洗澡，并且说：“我给你取个名字吧。”

终于等到这个时刻了！

交欢海看到男孩，一眼就认出了他。

他在产房中时太活跃了，所以对他印象深刻。

他还给自己取名叫宙斯。

“怎么受的伤？”交欢海问。

“是一个女人……她用伞……用伞炸碎了我的脚踝！”

“你为什么会遇到他们？”

“我想听一听……听一听他们在说什么……”

“你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