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吗？”乐丰云坐在辽阔的冰面上，垂到腰间的长发已经变成了及肩的短发，在海风中飞扬。她喘着粗气，抬头盯着由矛凝聚成的“小球”。

朱诺的四肢像四条深海的鱼，慢慢游到她身边，但并不连接上她的躯体，只是跟她保持着若即若离的距离，像凭借着磁力所吸引。

刚才两万支矛能够命中约瑟芬，完全在于她能够拖住约瑟芬那么长时间。这种面对面毫不退缩的强硬对攻，每多拖延一秒，都有可能被这位神拆成粉末。

朱诺从风信回来，仿佛带回来一座深渊。她的强大超越了所有人的想象。在这个世界上，或许只有刚刚和她交过手的约瑟芬和达·芬奇，才知道这座深渊，究竟有多深。

出云站在乐丰云身边，听着她厚重的喘息声。

她在短时间内将头发变成了两万支矛，这超越了她以往能够做到的极限，并且同时进行两万次控轨，体力应该被蒸发殆尽了。

不过出云本身的状态也没比她好多少，一瞬间进行两万次“置换”，也是以前没有过的事。这种疲惫程度远超他的想象。

这就是弑神的压力……神，真是令人心向往之啊！

“叮当——”

天空突然奏开一声清脆的声音。

“叮当——”声音再一次奏开。从短矛压缩成的球心响起，不断地在风中荡开。

朱诺、出云、乐丰云同时警觉起来。

何满尊也听到了这声音，猛然抬起头。

“叮当——”

“出云！”朱诺大吼。

出云听到朱诺的声音，立刻将伞插入脚下的冰原，密集而迅速的“咔嚓”声从深海之下响起，并且高速向下蔓延。

他不断往下，封冻深海。

1千米——

2千米——

3千米——

天空的“铁球”中响起的撞击声越来越密集，越来越短促，就像前奏过后的拨弦，越来越快，越升越高。

朱诺、乐丰云、出云的心跳也越来越快。

约瑟芬还没死，她正在出来！

绝对不能让她出来！

何满尊虽然不明白这三个人眼下在干什么，但趁着没人注意他，他将鸽子停在了冰面上，然后翻下白鸽，用扑克在鸽子身下冰面上挖了一个隧道，从冰下偷偷向出云的方向移动。

这个时候，他再一次意识到夏娜的异形有多好用。如果他也能隐形，潜到出云身边，打完就跑。虽然他完全不认为自己有能力杀了他，但是只要干扰到他，就能拖延到足够的时间让约瑟芬出来。

而他只能用扑克凿冰。

这些冰的硬度比钢铁还要高得多，用扑克切割实在太费力了。

快一点，必须更快一点，不然可能就来不及了……何满尊一边往前挖，一边突然想到了什么——穿山甲！

虽然他不可能再一次拉出百兽军团，但拉一只穿山甲出来还是没问题的。

身披银白亮铠、鲜红斗篷的穿山甲站在他面前，和他对视了一眼，转身去钻冰层。

何满尊虽然不明白，为什么都这个时候了，它为什么还要穿着漂亮的铠甲……甚至系着斗篷，但看到它钻开冰层的效率，这种疑惑立刻烟消云散。

他跟在穿山甲后快速前进，但越靠近出云以及他身边的乐丰云，那种诡异而浩瀚的感情，就变得越浓郁，就像冒着气泡的沼泽，一旦碰到，就会陷进去。

何满尊的身体不受控制地颤动起来。

恐惧，巨大的恐惧在他身体里乱窜。

自从在风信差点被雅威杀了之后，他第一次明白那深渊般的恐惧感。现在面对他的同伙，这种恐惧像从深海冒头的鱼一样，源源不断地钻出来。

他觉得自己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他应该趁着刚才的空档逃走的。只要远远逃离这儿，虽然不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事，至少这一刻不用死。

离出云和乐丰云越近，那股浩瀚的危险的感情就越浓郁，而被他们发现的概率也就越大。穿山甲虽然效率非常高，但是这么做体能的消耗远远超过了预计，而且也不可能完全没有动静。

他们会听到的。

只要距离再近一点，他们就会听到！

乐丰云的矛，出云的伞，被发现的第一时间，他就会被这两样东西给贯穿。

他们是为了屠杀天使和恶魔而出现的，这么多年，被他们杀掉的天使和恶魔不计其数，他也不会例外。

会死。

如果继续靠近，一定会死的！

他悄悄抬起头，看到不远的地方，出云正双手握着伞，全神贯注地做着什么。他低着头，额发已经被汗水打湿。

没有注意到这边。

何满尊安心了一点，出云没有注意到这边。

继续靠近一点。只要在靠近20米，就把把手里这张扑克像子弹一眼发射出去，绕着他的脖子转一圈，直接割下他的脑袋。

穿山甲继续往前走。

这时候它的速度放慢了，比起快速靠近出云，更重要的是不发出动静。

悄无声息。

必须要悄无声息，只要出现一丝一毫的声音，出云和乐丰云这两个怪物，就会在刹那之间杀了他。

悄无声息。

20米的距离，一米一米地被缩短。

何满尊又轻轻扭过头，观察出云身边的乐丰云。

出云身边空空如也。

何满尊愣了愣——乐丰云呢！？

一张笑脸，突然在厚厚的冰层的另一边展开。

“在这儿呢，何满尊！”乐丰云笑着，手握一支长矛。

“完蛋了！”

何满尊用尽全力，对着出云掷出扑克！

“哗啦”一声，长矛炸开冰层，穿透了何满尊的胸口。

剧痛像漩涡一样，沿着心脏卷入大脑。他咆哮着盯着发射出去的扑克，大吼：“中啊！”

纤细的手指从出云身边探出来，轻盈的抓着了高速回旋的扑克牌——是朱诺。

朱诺抬起长长的睫毛，轻轻看了何满尊一眼。

天空的“叮当”声越来越密集，约瑟芬，要出来了！

“出云！”朱诺大吼。

“行了！”出云猛然拔起红色伞，像一捧飞溅的鲜血，“置换！”

天上的“铁球”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冰球。

而铁球，裹挟着约瑟芬，被置换到了深不见底的冰之海洋的最中心。

囚禁神的牢笼，完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