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瓶横七竖八地倒在甲板上，何满尊、巫马真天和夏尔早就聊着天，不知不觉睡着了。星空蓝盈盈的，像一整块镶满了碎钻的宝石，发着光盖着他们。

康季很羡慕这种没心没肺的年轻人，年轻就是好，虽然脑袋不清楚，不自律，惹人讨厌，全世界的缺点……不对，是缺陷，他们占了半分之八十，却依旧那么耀眼。

而像他这种老人家，无论多么优秀，都不可避免的散发着腐朽的气息。

他甩了甩脑袋，眺望星空下的海洋，觉得自己不该这么想。他的生命已经变得更加悠长，从某种意义上而言，他依旧是年轻的。即便是更现在刚刚呱呱落地的孩子相比，他也拥有更长的寿命，凭什么他就老了？这种说法完全不合理。

虽然能从理智上说服自己，就是难以跟这群小孩子一样，吃了玩儿，玩了睡。80岁的老人和60岁的老人明明能玩得很好，为什么40岁就不能毫无挂碍地融入20岁呢？

他幽幽叹了一口气，不再为难自己。他已经回不去20岁，但这群孩子，却早晚会长到40岁。到时候，他们就会不可避免地像他一样思考问题了。

凭借着白卵，他在新典走马上任，由于风信一夜之间被屠城，他甚至能够渗入一点军方。但他很清楚，光有这一点还远远不够。他还有三具尸体，但凝聚在上面的“力量”快要离开了，他必须快点找到跟夏娜一样，能够继承力量的人。

夏娜就像一个幸运的礼物，虽然刚遇到她时，他立刻明白这是最合适的人，但她竟然在紧握力量的一瞬间，就超越了这份力量原来的主人，成为了“龙王”。

好运气也像在那一瞬间用完了。

“你在干什么呢？”

康季愣了愣，转过头，看到何满尊迷迷糊糊地爬起来。

“怎么，做噩梦了？”

“酒喝多了……嘘嘘。”何满尊爬起来找厕所。

“别找了，尿海里吧。”康季伏在栏杆上，“大海的包容能力是能强的。”

何满尊觉得有道理，走到游艇边，开始嘘嘘。但他很快就知道迎风尿尿是一件多傻的事，他的裤子被打湿了。

康季忍不住笑出来：“小小年纪……你不行啊！”

何满尊脸微微一红：“你才不行！我的还没开封了呢！”

“那就是质检不过关。”

何满尊还想反驳，夏娜在睡梦中把一个空酒瓶扔过来，呢喃着大喊：“吵什么吵，闭嘴！”

何满尊和康季连忙乖乖闭嘴，两两相视，又忍不住扑哧一笑。

“你怎么还不睡，老人家失眠吗？”何满尊压低声音说。

“我在想事情。”

“你这个年纪是该怀旧了。”何满尊表示理解。

康季：“……你还记得我给你看的三具尸体吧。”

“记得。”何满尊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对尸体趋于平静。

“他们生前替政府办事，虽然只是处于兴趣。政府不可能完全放任他们，对他们力量的探索可能不会少。但是很可惜，一点结果都没有。”康季耸了耸肩，“当然，我一参与进这件事，立刻就有结果了。”

“……只是运气好吧。”何满尊尽量不让自己想康季的发家史。

“这可不只是运气好。”康季望向倒映着星空的海洋，“不过其实那些人也不是真的什么都没挖到。那四个人因为被打扰得太烦了，就给了他们一块石板。这么说也不确切，应该说是告诉了他们那块石板的地点。我不知道石板在哪儿，上面的人也没有把石板运回来，这应该是技术问题。一旦石板离开‘那个地方’，上面的东西可能会‘挥发’掉，就像秦始皇陵的彩色兵马俑一样。”

“石板？《一拳超人》第三季都凉了，还用石板，真是太文艺复兴了。”何满尊偷偷在栏杆上擦粘在手上的尿。

“我想找到这块石板。”康季说。

“好，加油。”何满尊漫不经心地回应。

“你帮我去找。”

何满尊眨巴眨巴眼睛，眨巴了一会儿，说：“我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你虽然是市长，但我又不是你下面的员工，没有编制也没领工资，你指挥我……这不合适吧。”

“我也是没办法。”康季诚恳地看着何满尊，“我虽然是市长，但关于力量的事，只有我们几个知道。我不可能把这件事泄露给其他人，所以只能找你了。”

“不是还有她吗？”何满尊指着夏娜，“她那么多粉丝，让粉丝团跟着一起，相信我，只需要两天，他们就能把中原大地刨个遍。这就是粉丝的力量！”

“她会陪你们一起去。”

何满尊愣了愣，看着熟睡中的夏娜：“你说让我跟一个顶级流量一块去找一块石板？”

“我也不是完全没有线索……”

“没线索也没关系。”何满尊打断他，“我可以把我们的旅行……我是说工作状态，发到朋友圈里吗？”

何满尊想象着当他和夏娜同框，朋友圈将会掀起怎样的波澜。当他们问“你为什么和顶级偶像在一起”、“你和女神是什么关系”时，他就风轻云淡地恢复：偶像？这个我倒不清楚，她只是我一个朋友而已。

“帅爆了。”何满尊情不自禁、脱口而出。

康季茫然地看着他：“你说什么？”

“没什么，你能再说说石板的事情吗？”

“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只知道跟之前的一场大浩劫有关。”康季各种打探，但对石板的了解也不过冰山一角，这还是因为他成为了新典的市长，在此之前他只知道有这么一块石板。但石板的过去和未来，他一无所知。

“一场浩劫？”

“阿满，你应该知道，这个世界起始于大河文明。”

“古埃及、古巴比伦、印度和中国。”何满尊展现了扎实的初中基本功，“我还知道地中海文明，由希腊文明和罗马文明共同构成……”

“够了。”康季不想听这个小孩科普这些常识性的历史知识，“我在调查石板的时候，听到了一个说法。”

“说法？”

“我们一直以来的历史，可能是假的。”康季说，“那些历史真实存在，但历史的主人并不是我们，我们只是鸠占鹊巢了而已。”

何满尊脑海中一阵嗡鸣，当初朱诺也说过类似的话。

“我们的历史，其实是从大河文明开始的，之前的历史，跟我们没关系。那是另一个种族的事，但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那个种族灭绝了。”

何满尊愣了愣：“不知道怎么回事？”